一看这架式,母亲仓猝取脱手绢替父亲擦了擦头脸上的血。回身拉住一个伪军的手说:“军爷。行行好,发发慈悲吧。”
监工皮鞭一抖,又是一鞭子。而后,才皮笑肉不笑对二哥说:“睁眼瞎,让你多长点眼色。”
一个伪军牵起高大倔强的骡子,用力地往门口拽。骡子仰着头,死不肯往前移步。另一个伪军上去用枪戳骡子屁股,被激愤了的骡子一个劲地撩蹄子。大蹄子趵起的泥土飞扬,伪军被溅了一脸,灰目土鬼的。
狠狠的一皮鞭。
突遭家门不幸,悲惨的一幕。地上的母亲奄奄一息,嘴里吐着白沫。蔡秀梅含着哀思的泪水,把母亲抱进了屋子。醒来后,蒙受鬼子欺侮的母亲,目光发楞,不说一句话,当天早晨就抱屈寻了短见,吊颈分开了人间。
“官爷,总得让俺晓得为甚么挨打吧?”
“老诚恳实地牵着骡子走。不然毙了你这个小舅子!”伪军霸道得很,上前提溜着二哥的衣领子,拽了起来。
“儿呀,我的儿呀!”母亲神采蜡白,嘴唇颤抖。
“快快的!”一个日本兵端着枪,走过来乱晃贼亮的刺刀。二哥又惊又慌,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子兵把枪往前一送。刺刀刃在二哥脸上“磁”地豁开一条口儿,红红的血冒了出来。
祸不但行。父亲和二哥被日伪军赶到了镇子西十几里的工地上,替鬼子修工事,受尽了非人折磨。工地四周上稀少地站着持枪的鬼子和伪军。手持皮鞭的监工,像幽灵一样在工地上转来转去。民工略不留意,就会蒙受毒打。
“牲口,拯救啊!”母亲腿蹬手抓,拼了命地抵挡。
西北风一吹,二哥血泥恍惚的脸,疼痛难忍,放下了手里搬着的石块,想擦擦脸。“嗖”只听到背后一阵冷风,“啪”的一声,一道长长的灼痛落到他的脊梁上。他昂首一看,一个斜眼监工衡量动手中的皮鞭,在那边奸笑。二哥说:“长官,为啥随便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