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躲进梦里去,她也还是死了。
但是有人应当晓得。
猛地被胡洛北推开,胡洛北大步走进手术室,病床上,乌黑的床单已经拉了上来,遮住了病人的头脸,胡洛北伸手去,想要拉开确认,却如何都狠不下心,手到半空中,又狠狠地收回来。
“您的夫人……火化。”最后两个字,大夫将近哭出来了,然后就听到“砰”地一声,胡洛北把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墙上。
胡洛北抱住头,他不记得了,他也不想记得!
大夫抱着文件夹在胡宅门口瑟瑟颤栗: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哆颤抖嗦从口袋里取脱手机来,打了个电话:“郑、郑蜜斯,我求你了,你来一趟吧……”
莫子茜死了。
他赶不及,他从露台上往下看,就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影子,这么小,这么远,远到他看不清楚她最后的神采。他冲下去的时候,就只剩了一滩血,人已经没了,被救护车带走了,就只剩下血。
“甚么字?”
他只记得莫子茜最后奋力把新月儿还给他,她说“我没想伤害新月儿”,她说“我只想和你对话”……如果不是新月儿脚滑遇险,她最后,想和他说的,到底是甚么话?――他不晓得。
胡洛北不晓得本身在手术室里站了多久,又如何被人劝出去,耳朵里灌了多少安抚的废话,又如何行尸走肉普通回了家。也不晓得昏睡了几日,到醒来的时候,他看着乌黑的天花板,再一次想起这个题目:莫子茜死了。
这时候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郑司音昂首一看,吓了一跳:“你、你是……洛北?你如何、如何成这个模样了?”
手机里久久没有人回话,牵着新月儿的郑司音不耐烦地跺了顿脚,叱责小大夫说:“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洛北平时好吃好喝养着你们到底有甚么用!”
她如何都想不到,不过几天不见,夙来以风骚俶傥著称的胡洛北胡院长,竟然穿了皱巴巴一身不晓得几天没有换过的寝衣,满脸胡茬,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充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可骇。
“你说甚么?”胡洛北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爸爸你在吗?”
她在窗外的喷泉边上,张动手臂一脸沉醉地说:“春季里,连喷泉都带了桂花的香!”
屋子里俄然变得空空荡荡。其实在这之前,因为宝宝的病,莫子茜长时候住在病院里,并没有返来过几次,但是不晓得为甚么,当时候他不感觉空,现在环顾四周,只感觉这个家里,空得可骇。
那是如何凄厉和绝望的一句话!
对,他为甚么要这么悲伤,这么难过,乃至于浑浑噩噩地睡了好几天?他不该欢畅吗?他不该欢畅得跳起来开瓶酒庆贺一下吗!胡洛北看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他也不晓得本身为甚么欢畅不起来。
“爸爸!”小女孩的声音从开端的甜美,到带上了一丝忧愁。
而她本身,越来越快地掉了下去,像只断线的鹞子,然后――“砰!”
胡洛北满脑筋都是莫子茜最后的模样,披头披发,她眼神里的恨意,她背后残阳如血,她说“对不起,我没想伤害新月儿”,她说“我只是想和你对话”,她说“你一向问我要甚么,胡洛北,我想要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的孩子偿命!”然后她最后,拼尽了全数的力量,把新月儿抛了上来。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战战兢兢地说:“院、院长……需求您签个字。”
贰内心就只要一个动机:她死了。
胡洛北哈腰抱起新月儿,回身进了门,却把郑司音和小大夫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