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纯熙已坐在堂上,手边堆叠着很多账册,脚底跪着七八个下仆,见她出去,脸上泻出一抹异色。关素衣恍然道,“这是要秋后算账?你把你的嫁奁交给你娘了?”
关老爷子沉吟道,“多一副碗筷罢了,你想带就带返来吧。那孩子我见过,是个灵巧懂事的,但他毕竟是赵陆离的义子,赵家那头怕是不会同意。”
二人相对无言,一个是无话可说,一个是担忧惊骇,仿佛捱了好久才感受马车渐渐停下来。
如此,她酝酿了三个多月的招数全毁在这句话上。而赵陆离统统的策画与希冀,尽皆化为泡影。
关素衣笃定道,“和离之妇若想把夫家子嗣带走,天然是千难万难,但木沐不是赵家人,与赵陆离没有半点血缘干系。他虽收留了他,却未曾照顾过他半日,连户籍都没给他上。从律法角度而言,木沐只是寄住赵府,随时能够走人的。”
赵纯熙心中泛苦,涩声道,“本就是叶家的财产,现在娘亲没死,焉能不如数偿还?”目下,魏国仁孝之风骚行,叶蓁只需哭闹几次就能让她身败名裂,那里敢不交还嫁奁?
不可,明天如何着也得撕掉关素衣一层脸皮,叶蓁眸子一转,正欲胶葛,却听门房在外禀告,说是白总管送和离书来了。
关素衣没理睬他,径直看向赵望舒,“你也感觉我是在迟误你的出息?”
那书童瞥了赵陆离一眼,哽咽道,“叶夫人亲身去私塾看了几次,回回都哭得肝肠寸断,未免迟误大少爷出息,这才把吕先生请返来。”
“夫人你在胡说甚么?”赵陆离慌乱不已地瞥她一眼,末端去揪儿子,“还不快给你娘报歉!说你今后持续去私塾进学,不在家学里浑闹了!”
“赵老爷,您这是看不起老夫吗?好好好……”吕先活力得髯毛颤栗,正待上前实际,叶蓁抱着小怀恩姗姗而来,巧笑倩兮,“站在这里干吗?有话进屋说吧。”
关素衣莞尔,“赵纯熙能获很多少,你问问她不就晓得了吗?我如果捏着这些东西不放,你觉得账册能等闲到你手里?我换掉的那些管事,归根结底还姓叶,是你叶家的人。你问问跪在底下的这群夯货,他们为何被换?本钱为何高出数倍?他们一面低价购入次货、假货,一面高价卖出,从中赚取差额,而你叶家运营的大多是药铺、粮铺,若百姓购得假药、霉米,怕是会吃死人。我严格管控,自问无错,你如果想借这个由头来坏我名声,还请你省省吧,我本日返来不是与你相争,而是商谈和离的。”
关素衣大喜,这才清算东西筹办回赵家,刚出府门就见赵陆离站在台阶下,背影隐没在垂暮当中,显得非常寥寂。闻听动静他蓦地转头,欣喜道,“素衣,你愿与我归家了?”
吕先生暗讽道,“托叶夫人洪福,老夫才气返来。亲母毕竟是亲母,毫不会迟误儿子出息。”
叶蓁琵琶别抱后,赵家的下人全被换了一遍,连她本来的陪房都被叶全勇收归去,指派了新人过来,为得恰是封口。她久居宫中,连这些人的面都没见过,何谈主仆之情?如此大费周章地把人弄返来,不过为了给本身增加助力罢了。
见他大步而行,诸人纷繁觍脸来迎,一声接一声地喊着老爷,瞥见关素衣,却都耷眉撇嘴,视若无睹。
但是少顷,本已被辞退的吕先生竟带着赵望舒迎出来,终究令一向沉默的关素衣张嘴扣问,“吕翁,您也被请返来了?”
但他明显想错了,且还是大错特错。他走时府里到处整肃,井井有条,返来后却仿佛光阴倒转,又变成与夫人结婚前的模样。曾经被夫人撵走的下仆,现在又在他面前闲逛,空旷了很多的屋舍,进收支出都是人,好一派“繁华”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