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便有两名跛脚的仆人排闼走出去，将惊骇万状的叶蓁拖下去。赵望舒愣了愣，毕竟还是追了出去，口里吃紧喊着娘亲。
已经半醉的他看着女儿笑起来，“当初你最像叶蓁，帮着她欺瞒我，叫我落得本日这个了局。现在你竟越来越像素衣，刚烈勇敢，明辨是非。好，甚好！我赵家总算没被叶蓁毁洁净！走吧，都走吧，让我安温馨静地待一会儿。”
跟着烛火闲逛，光影变幻，当年各种被他一一道来，连同老夫人如何中毒昏倒也没漏下。赵纯熙已是满脸麻痹，赵望舒却仿佛五雷轰顶，惊魂动魄。
“姐姐，你定是被关氏利用了。你看看她是如何待我的，竟让我堂堂赵家大少爷跑去私塾进学，让我与一帮穷小子混在一处，将来我能有甚么大出息？爹爹清楚为我重金礼聘了大儒吕先生，却差点被她气走，她这是用心把我养废，好给她的亲生儿子当垫脚石呢。她走了，我们一家五辩才气过安生日子。你说我蠢，你才是真的蠢，连好人、好人、外人、家人都分不清。”
叶蓁一面点头落泪一面去抱儿子，仿佛不堪忍耐此等歪曲。但她内心非常清楚，人证物证俱在，赵陆离怕是再也容不下她了。她那些苦心编造的谎话，也只能骗倒赵望舒罢了。
这句话像重锤普通将赵陆离敲醒，又似跌落绝壁的人抓住一根藤蔓，刹时止住了下落的冲力，免于粉身碎骨的结局。他抛弃酒坛，呢喃道，“对，你说得对。我不能叫素衣看不起。我得去洗一洗，好好睡一觉，明天去柳州谈一桩买卖。我要把赵家再撑起来，府里这些老弱残兵，庄子上那些将士遗孤，都等着我赡养呢。”
“哎，女儿扶您归去。您好生睡一晚，明日起床便甚么都好了。”赵纯熙高悬的心终究落地，眼泪溃如泉涌。本来爱上如何的人便会获得如何的回报，爱错了唯有绝望，爱对了哪怕经历落空，也还保存无穷无尽的勇气。
叶蓁不甘不肯隧道，“临时没丢。”如果少了哪怕一样，她立即就能打上关家，撕掉关素衣那张脸皮。不知为何，她就是恨她，恨之入骨！
叶蓁扶着门框，好久不敢入内。赵望舒见她面色不对，赶紧上前搀扶，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出来。
---
三个月的洗脑已充足令赵望舒对继母防备到骨子里，转而对亲娘言听计从。
“那便回胶州陪陪你外祖和外祖母。若非你与先太后很有渊源，又入了皇上的眼，京中怕是早已经流言满天了。我们再占理，人家也会非议你看不起赵家，嫌弃赵陆离是白身，这才急着和离。你先去胶州住一段光阴，等口风过了再返来。”
正堂里点了很多蜡烛，两名男人五花大绑跪坐于地，闻听脚步声，不免惊骇回望，刚好与叶蓁对视上了。她呼吸蓦地一窒，不过斯须便盗汗如瀑，湿透背衣。那苗人她未曾见过，但幕僚却熟得不能再熟，当年若不是此人跑得快，现在早已化成枯骨了。赵陆离把他绑来，莫非是晓得了甚么？
关素衣讷讷应了，心不在焉地练了一会儿字，然后回屋睡觉，刚推开房门就被一只大手拉住，轻拽畴昔。
赵陆离抬起半空的酒坛，灌了一大口。霍圣哲说得对，他现在确切很需求这东西。他四肢冷，血冷，但心不冷，因为他的心早就被叶蓁踩踏成齑粉了。
赵纯熙已然无语，正想甩袖分开，却见爹爹站在暗淡角落，一双眼眸似有无数阴霾，却恰好亮的惊人。他徐行走出去，温声扣问，“查清了吗？可有丢了东西？”
“天气不早了，明日再来查吧。你们随我去正堂，我有话要说。”他率先分开，底子不给旁人回绝的余地。叶蓁冲陪房使了个眼色，这才跟畴昔。东西没少，她就毁去几件，末端再去找关素衣讨要，看她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