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涓滴不敢小瞧这位家世不高的镇北侯夫人,亲身备了马车将她送走,又指着前面跟从的几辆马车说道,“夫人,那是陛下的犒赏,大多是些宝贵药材,主子帮您送去关家,都是老爷子用得上的东西。另有一名太医陪侍,替老爷子把评脉,调度调度身材。今后老爷子凡是有甚么不舒坦,您尽管唤他,他必不敢怠慢。”
“莫非你还想吃个饭,喝两坛酒,然后趁宿醉睡它三天三夜再去?”圣元帝语气森冷。
一个疯子甚么事做不出来?但她堂堂婕妤,宠冠六宫,又有谁能将她逼迫到这等地步?
“莫非连这点小事也要劳动朕不成?让叶婕妤遣人送她归去。”圣元帝曲起指节叩击桌面,神采非常不耐。
“臣妇只是吓傻了罢了,反应比别人慢半拍,看上去平静,实则心脏都快裂了。臣妇谢皇上犒赏,谢皇上开恩。”她捧着盒子拜伏。
“成心机。”圣元帝回想刚才的一幕幕,鼻端收回一声轻笑。
“别跪了,”圣元帝笑罢摆手,“白福,送关夫人归去。”
少顷,咏梅、咏竹带领打扮一新的关素衣前来觐见。想到那杀人如麻的暴君就在内里,关素衣双手僵冷,心如擂鼓。她不敢回想本身是如何与灭亡擦肩而过,又是如何将那颗人头捧去甘泉宫。当本身吓得魂飞魄散时,没准儿对方还感觉很风趣。
胡思乱想间,圣元帝大步入殿,身上穿戴一件厚重的玄色深衣,看上去仿佛没有题目,却带来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腥气。赵陆离赶紧半跪施礼,瞥见地上落下一串血迹,恍然揣测:皇上那里是在诵经,倒是杀人去了!
赵陆离这才放心了,施礼过后躬身退走。圣元帝盯着他仓猝的背影,神情莫测,一名黑衣侍卫悄悄入内,低声禀告,“礼品已经带到,叶婕妤吓得魂飞魄散,关夫人却八风不动,还拿起盒盖将首级掩上了。”
但是为甚么?关素衣自问与叶婕妤昔日无冤克日无仇,她杀死本身能获得甚么?或者说,她想借本身的死去谗谄谁?唯有这个来由才气解释她的行动。但眼下,她又不那么必定了,只因叶婕妤又哭又笑,竟暴露几分癫狂之态,仿佛精力出了题目。
在佛堂诵经?赵陆离搜索影象,发明这辈子的霍圣哲不信佛,却有每日诵经的风俗,也不知他用沾满血腥的双手翻开经籍时会不会轻渎佛祖。从仁君到暴君,不过换了股肱之臣、左膀右臂罢了,何至于产生如此大的偏差?
谢天谢地,感谢菩萨!关素衣暴露劫后余生的神采,却听座上传来一阵大笑。
“现在?”赵陆离惊奇地问。
“还要面圣?”关素衣音量拔高。
御书房里,赵陆离等了好久也不见皇上,表情不免烦躁起来。如果能够,他永久不想带素衣入宫,唯恐她被皇上撞见又抢了去。但素衣在赵府举步维艰,不给她请封诰命,那些姬妾永久不会消停。上一世,她的诰命是老爷子为她求来的,这辈子身为夫君,便该到处为她运营。
恍忽中,一名宫女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关夫人,奴婢带您去后殿梳洗一番,换身洁净衣裳,然后去面圣。”
“本来你也会怕!”圣元帝戏谑道,“朕还觉得你胆小包天呢!”
赵陆离一时悔怨,一是忧愁,见皇上总也不来,便向白福拱手,“白总管,皇上他……”
自从皇上入魔以后,已有很多年没能安眠,要么在恶梦中醒来,要么展转彻夜,谁如果冒然靠近,非死即伤。眼看他快被心魔折磨得疯掉,关夫人竟呈现了。固然不晓得她说了甚么,做了甚么,但只要能让皇上规复明智,锦衣卫天然会对她多加关照。想必在皇上内心,她也是尤其分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