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哑然半晌,拱手道,“夫人晓得便好,本将军告别。”
“这是娘写的。”赵望舒红着脸瞟了继母一眼,乖顺道,“爹爹,我今后再也不调皮了,我必然好好练字,好好读书,把咱家的爵位挣返来。”
思忖间,东门吱嘎一声翻开,明兰笑嘻嘻地迎出来,身后跟着一名小厮,手里端着一个火盆。
赵陆离刚回家,自是不想多肇事端,且方才那番热烈必已引来很多看客,倘若当场把叶繁撵走,名声定不好听,不由朝夫人看去。叶繁心知眼下的赵家全凭关素衣做主,连赵陆离也没说话的份儿,因而膝行畴昔,抱着对方双腿哭求,见她无动于衷便用力叩首,额角流下一行血迹,描述非常惨痛。
“老爷先跨吧。”关素衣侧过身子,让大伙儿挨个跨火盆,临到最后才本身出来,又命仆人备水,摘柚子叶,不拘是谁,去没去过天牢,尽管泡一两刻钟,求个心安。
周天万没推测她如此等闲便让步了,不由讽刺道,“夫人您同意了?本将军还觉得您有多难缠呢,本日再看也不过如此。”
老夫人赞美地瞥她一眼,拥戴道,“是啊,不过一个贱妾罢了,尽管命人发卖了。”
明芳大骇,哭道,“但是蜜斯您清楚说让我当贵妾的,您怎能言而无信?”
“她如何不能返来?叶、赵两家不是早已说好,一月以后便要纳她过门吗?叶家不利了你们就想不认,美得你!倘若你们不收她,本官便让全燕京的人来评评理,看看你赵陆离是如何一个背信弃义的东西!”周天嘲笑道。
关素衣曲指敲击桌面,淡道,“周将军既然把人送来,想必是不管如何也要她留下的,不管我们如何撵人,亦或远远发卖,周将军怕是会不厌其烦地将之带返来,再扔进府里。与其来回折腾,不如干脆纳了,免得次次叫人看笑话。何况叶繁除了赵家,没有别的去处,为了留下定会不择手腕,这才是一哭,后边儿另有二闹,逼得狠了在咱家门梁上栓根绳索做寻死觅活状,叫路人看去,这盆污水咱家得花多少年才气洗清?”
“蜜斯返来啦?快跨火盆消消倒霉。”她只号召自家主子,看也不看赵陆离一眼。
“贵妾不但要良民出身,还得有嫁奁,你出得起吗?”关素衣冷道,“你爹熬不住打赌的瘾头,把东西尽皆糟蹋光,见赵家罹难,又想把你另许别人赚个彩礼钱,却因找不到比赵家更高的家世,只好按下不提。赵家遭难时不见你返来,现在大劫刚过,你便吃紧忙忙往上贴,人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当初说要纳你,却没留下任何根据,此时推拒,你又能奈我何?是你背信弃义在先,安敢前来诘责于我?你若不想当贱妾,能够,出了这个门,尽管找个农夫嫁了,当正头娘子去吧。”
马车在西门停了一会儿,又渐渐绕去东门,赵陆离盯着牌匾上那五个气势迫人的大字,问道,“这是哪位大师的手笔?竟有金鸣之声,杀伐之气。有了这块招牌,西府的气势都涨了很多。”
关素衣一面拍抚气狠了的老夫人,一面大开讽刺,“周将军贵为朝廷要员,眼睛却只顾盯着别人家的内宅,耍弄这些匹妇手腕,不感觉丢人吗?再者,你是来送礼的,却只给木椟,未给实货,当真小家子气。”
“你如何返来了?”老夫人惊跳而起,复又恶狠狠地瞪向周天。
倘若陛下某一日心想事成,把关夫人归入宫中,怕是会变得更加婆妈吧?仁义礼智信,公然都是些误人误己的玩意儿!
关素衣面上淡笑,心中却怀着极深的防备,待马车停稳,立即从车厢里跳出来,拍开赵陆离伸过来的手,改去抱木沐。赵陆离半点不恼,反而和顺地笑了笑,走上前搀扶年老的母亲。他们伉俪二人存在很多曲解与隔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开。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至心相待,只要夫人非铁石心肠,迟早有一天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