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芳若真有骨气嫁给贫困得志的农夫,便也不是上辈子阿谁构陷主子以图繁华的明芳了。赵家固然没了镇北侯的爵位,却还挂着征北将军的名号,她出了这个大门,上哪儿再去找更繁华的人家?何况她丰度只能算是浅显,嫁个商贾人家还嫌呢,因而咬咬牙写了身契,当了贱妾。
周天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转头狠狠瞪了夫人一眼,又从衣衿里取出一张卖・身契顺手抛弃,这才甩袖而去。若非陛下叮咛,他那里会用这等不入流的损招?早就一刀把赵陆离砍了!只恨陛下受帝师苛虐太深,非要当甚么明君,似往昔那般看谁不扎眼就宰谁岂不痛快?
“好,望舒长大了。”赵陆离非常欢畅,忍不住握了握老婆葱白的指尖,叹道,“素衣,多亏有你我们这个家才没散。报歉的话,赌咒的话,我都不说了,你只看我将来表示如何。”
关素衣定定看她半晌,冷道,“别磕了,起来吧。金子、银子带她下去梳洗,安设在南苑。周将军,您目标已经达到,请回吧。”话落微扬广袖,命人送客
关素衣曲指敲击桌面,淡道,“周将军既然把人送来,想必是不管如何也要她留下的,不管我们如何撵人,亦或远远发卖,周将军怕是会不厌其烦地将之带返来,再扔进府里。与其来回折腾,不如干脆纳了,免得次次叫人看笑话。何况叶繁除了赵家,没有别的去处,为了留下定会不择手腕,这才是一哭,后边儿另有二闹,逼得狠了在咱家门梁上栓根绳索做寻死觅活状,叫路人看去,这盆污水咱家得花多少年才气洗清?”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隔断了内里看热烈的人群和渐去渐远的锣鼓队,赵陆离这才苦涩开口,“都是为夫当初思虑不周,滥用怜悯,为家中招来灾害,现在一桩又一桩找上门来,却得靠素衣善后,实是愧对无颜。”
赵陆离刚回家,自是不想多肇事端,且方才那番热烈必已引来很多看客,倘若当场把叶繁撵走,名声定不好听,不由朝夫人看去。叶繁心知眼下的赵家全凭关素衣做主,连赵陆离也没说话的份儿,因而膝行畴昔,抱着对方双腿哭求,见她无动于衷便用力叩首,额角流下一行血迹,描述非常惨痛。
思忖间,明芳拎着一个小包裹出去,正筹办表表忠心,关素衣却摆手打断,“标致的场面话且省省吧,你家中那些糟烂事我一清二楚。你爹既然把我馈送的嫁奁都输光了,你就写个契书,卖・身为贱妾罢。”
“她如何不能返来?叶、赵两家不是早已说好,一月以后便要纳她过门吗?叶家不利了你们就想不认,美得你!倘若你们不收她,本官便让全燕京的人来评评理,看看你赵陆离是如何一个背信弃义的东西!”周天嘲笑道。
思忖间,东门吱嘎一声翻开,明兰笑嘻嘻地迎出来,身后跟着一名小厮,手里端着一个火盆。
赵陆离脸颊涨红,惭愧不已。老夫人赶紧欣喜,“这也怪不到你头上,本就是尘光出错在先,你才略加弹压,不然岂不让一个贱妾逼迫到正房头上?来了就来了,给她一口饭吃便罢,我们赵家固然落魄了,却不差这点银子,你大可无需自责。”
赵陆离还未开腔,赵纯熙就叫起来,“娘,这类事情您可千万不能心软。我三姨母不是省油的灯,会搅得阖家高低不得安宁,与其引狼入室,不如花点银子将她打发走。”
坐在主位的赵陆离反倒成了孤家寡人,被大伙儿联起手来架空。统统的错处都是他形成的,夫人这好那好,十全十美,连仆人赶上大事也只知府中有夫人做主,老爷算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