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女人固然还未被后代过于极度的贞操观所束缚,也不乏权势滔天者,但在百姓当中,职位却并不高。男人若嫌弃了老婆,无需任何来由就能将之扫地出门,且还不消偿还嫁奁,此为“出妻”。听上去仿佛惨了点儿,被“出妻”的女子也会受乡邻讽刺,却也只是一时,等风波停歇后找小我再嫁并不难,大师也不会总揪着前事不放。
但是在徐氏理学流行以后,便随之产生了所谓的“七出七不出”,听上去仿佛庇护了女人的权益,还规定嫁奁归女子统统,男方不得动用,却也只是为男人的负心薄幸披上一层悲悯的外套罢了,本色上却把统统错处归咎于女人,反倒令她们处境更加艰巨。
关氏族人原觉得关素衣与镇北侯的婚事泡汤了,哪料皇上竟直接下旨赐婚,这但是天大的光荣,一时候欣喜若狂的人有之,忐忑不安的人有之,嫉恨难平的人亦有之。但大师都不敢透露内心的实在设法,纷繁摆出和乐的模样,跑去处关老爷子道贺。
避至偏房的众位妯娌面色青青白白好不出色,特别是二婶娘,抖得跟筛糠一样,心中的最后一点嫉恨亦消逝得一干二净。人就是如此,遇见比本身强的会忍不住妒忌,遇见比本身强太多而难以企及的,便没有任何念想了。
分歧于女儿的笃定,仲氏对关家的将来并无太多设法,只吃饱穿暖也就够了。瞥见妯娌们调侃的神采,她正想把女儿的大言不惭圆归去,内里却传来丫环焦心的嗓音,“夫人、蜜斯,快快穿衣打扮,宫里来人颁旨了!”
“婶娘说我关家家世寒微,这话我倒是不平气。若没有皇上的赐婚圣旨,再过几日,莫说侯府,便是宗室我也嫁得。”她挽起广袖,悄悄沾了沾砚台内的墨水,持续道,“谁攀附了谁,这话可说不准。”
二婶娘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一面咳嗽一面想找个台阶下,却见怔愣中的关素衣俄然微微一笑,重新抄起嫁奁票据,笔迹反而比之前更加挥洒。
说到“出妻”,关素衣誊写嫁奁票据的手停了下来,一双乌黑通俗的眼眸定定朝二婶娘看去。仲氏亦极其愤怒,斥道,“嫂子,依依还未出嫁,你就一口一个出……你实在是过分度了!”她出自书香家世,并不善于骂人。
叶蓁费了好一番劲儿才把几欲上扬的嘴角压下去。这句近似于承诺的话,她足足等了六年!若早晓得让赵陆离娶妻能换来皇上的靠近,她何必紧抓着镇北侯府不放?但赵陆离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毕竟另有点用处,也不能一下丢开手。
仲氏越是胡思乱想越是寝食难安,短短几天头发都愁白几根,关素衣却还优哉游哉,不觉得意,该吃吃,该睡睡,精力反而比以往更好。所幸关氏宗族端方森严,民气齐聚,纷繁送来添妆,这才略微减缓了仲氏的窘境。
这突如其来的赐婚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与此同时,身穿大红喜袍的赵侯爷面上却溢满痛苦。他握着玉兰花簪,不敢用力,怕将它捏断了,又不敢罢休,怕将它弄丢了,心境不竭拉扯。送簪子的大宫女偷偷将一张纸条塞进他手心,这便归去复命。
本有些意兴阑珊的关素衣,俄然对一月后的婚礼等候起来。
二婶娘被几位妯娌悄悄拉扯了几下,更加不忿,“莫非我说的不对?看看你家这破木头堆成的宅院,再看看金碧光辉的镇北侯府,依依这丫头没见过世面,别刚跨进人家门槛就被惊得走不动道儿,届时可就丢人了!”
为此,关老爷子和关父把本身的私库都掏空了交给仲氏,连远在原平的母族亦托人带了很多财物。即便如此,想要让女儿风风景光出嫁,却还是差了一大截。特别过门后另有一个晒嫁奁的风俗,镇北侯府请来的来宾定然个个出身不凡,会不会是以更加看轻女儿?女儿今后可否在婆家站稳脚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