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在峥嵘的脑海里清楚闪现,叫她神情一痛,眼眸中染上一片哀思。木棉担忧地问道:“姐姐,你如何了?”
雅风和香伶本来资力相称,现在雅风晋了一级,成为揽星殿里与小巧同起同座的一等宫女,峥嵘亦有些担忧香伶心生痛恨,惹出与流星那般的事端。峥嵘旁敲侧击地问道:“香伶,你现下仍与雅风住在一间屋里吧?”
峥嵘晓得她为何俄然要学女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又如何会忍心苛责?那是每个女孩儿心中最美的奥妙,即使它似泡沫般不堪一击,即使它如镜花水月般遥不成及,即使,那只是一场单相思,只要不负光阴,不负至心,便已经是最好的成果。
“回禀夫人,是听雪堂的杜良媛。”芝兰谨慎翼翼地说道。
“哦?听着倒是耳生,是新进的宫嫔吗?”贞静夫人淡淡地说道,眸光却冷了几分。芝兰服侍在贞静夫人身边已有十来年之久,惯会察颜观色,怎会瞧不出来贞静夫人眼底深藏的嫉恨之意。
越好色之人,越是寡情薄义,容笃笃的死对宣远帝来讲如灰尘普通微不敷道,峥嵘又如何忍心再将香伶送进虎口?但是,峥嵘也很明白,满公公的话不无事理,若想要在后宫当中安插眼线,唯有靠近之人才可托任。小巧虽有面貌,但在百花斗丽的后宫中却并非俊彦,从宣远帝当日在中元节夜宴上对容笃笃的态度来看,他所钟意的,应当就是这类和顺清纯的女孩儿。香伶的面貌虽不及容笃笃出众,但却比容笃笃更加荏弱,更加纯真。对于一个具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来讲,一朵荏弱的能被东风折断的小白花,远比养在温室里素净夺目的玫瑰花更加惹人谛视。
宣远帝乃是好色之人,后宫美人无数,先不说紫玉皇后或贞静夫人等高位,便是一个普浅显通的末品夫君,都不是等闲之辈。郑国现在国力强大,非常对比,至高无上的权力也让宣远帝从一个开通的君主变成了好大喜功之辈,如果说豪侈的庆典是为了夸耀国力,那充盈后宫的美人便只是为了满足他小我的私欲。
“没事,别担忧。”峥嵘拍了拍她的话,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既想学女红,明儿我便来教你,好不好?”
林薇儿一流中即便有人能登堂入室,也不会至心为蜀国效力,而如果对香伶加以教诲,她或许便能够成为安插在后宫中最有力的一根线。峥嵘低叹一声,伸手为香伶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柔声说道:“今儿是你上夜,细心着本身,不要着凉了。”
偶然候,并非不肯、不想、不肯,而是因为没有遇见阿谁值得、情愿的人……
“今晚是哪一宫的嫔妃侍寝?”贞静夫人一边按摩手指,一边问道。她极是重视表面保养,每日必用花汁浸渍双手,睡前再以珍珠粉敷面,以保容颜常春。
“姐妹之情最是可贵,你要好生珍惜。”峥嵘上前将她的手悄悄一握,和顺地说道。
“方才我见院中有人影,便出来检察,将衣服落在了廊上。”香伶细声细语地说道,“都这么晚了,姐姐如何还没有歇息?”
“姐姐?”身后传来一声软软的呼喊,峥嵘惊觉回神,转头看去。只见淡淡月色下,身着翠绿底绣花小烟纱衣的香伶站在身后,轻风吹过,轻纱飞舞,乌黑的秀发盘成一个单螺髻,一只清雅扑素的丁香花银簪在发上,愈得她整小我和顺秀美。
香伶自小家道贫寒,父母早亡,由哥嫂哺育长大,十二岁时便已入宫当差,因她性子和顺,从不与人辩论,瑞云王后见她甚是懂事,便将她送去了楚南身边服侍。当时香伶也不过十三岁,楚南身边已有了大宫女小巧和流星,她与雅风虽是瑞云王后赐下来的人,却也没少受欺负,约莫恰是如此,才使得她们二情面同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