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臣,自当服从君命,七皇弟,你也是无可何如。”东方平感喟一声,“这些年啊,本王是越来越看不懂父皇了。”东方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低眉轻咳两声。他的神采有些蕉萃,眉宇间很有倦态,东方玄皱了皱眉。
“中元节前偶感风寒,便一向反几次复的,不大见好。”东方平笑了一笑,说道,“不碍事的,已经让太医开方剂调度了。”
“皇兄本日叫我来,便是为了品茶么?”东方玄敛起锋芒,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
东方玄轻叹一口气,将目光收回来,叮咛马车先回北静王府。他明日便要启程赴往随国疆场,昨晚太子东方平差人送来口信,邀他本日在长乐宫一叙。在这么多皇子中,若说哪个待东方玄有兄弟交谊的话,那也唯有东方平。东方平脾气仁善,刻薄暖和,在朝堂上很得民气,受百官恋慕,是被寄予厚望的将来天子。若说真有甚么缺点的话,便是他过用心慈手软,在办事上少了一些判定与凌厉,若为国君,恐难以统辖天下。
“你明日便要远赴疆场了,莫非你我兄弟不该叙话旧吗?”东方平轻捶一把他胸口,笑了一声,旋即感喟道,“两邦交兵,死伤的都是百姓,现在郑国国力强大,已足以让周边小国臣服,又何必再拿那很多人的性命去换来皇家光荣……”东方平垂下眼睛,眸光一片暗淡,他会在东方玄面前透露心声,只因为他信赖东方玄,也晓得,东方玄不会将这些话奉告第二小我。
“皇兄身材不适么?”
“梁国的埙乐与茶叶都是一绝,前一阵子本王宴请六国之时,见过梁国质子一面,只可惜他身材不适,未能闻声埙声。”想起此事,东方平仍感觉可惜,“不过,蜀国的质子楚南年纪虽小,倒是吹得一手好箫,本王便将司造局送来的紫玉箫赠送了他。”
除了宣远帝召见,东方玄甚少在宫中走动,便是停止夜宴,他也经常缺席。那歌舞升平、繁华乱世的模样,常常见了,都能让他从心底收回嘲笑。郑国之强大,在于兵力充沛,练习有素,它现在的职位与繁华,倒是用无数兵士的性命换来的,他们的鲜血若会聚到一起,足以淹没全部左京。
“皇兄可得备足美酒,届时与臣弟不醉不归。”身在帝王之家,亲情夙来是稳固权力与职位的东西,但在东方平的眼中,东方玄从未瞥见过防备与防备,也恰是如此,才更显得弥足贵重。
“叩见太子殿下。”东方玄拱手行了半礼。
东方平向来如此,每年司造局送来的希奇玩意儿,遇着合适的机遇,他便会赠送旁人。平常对待宫人,他也会常常犒赏,皇宫里都说,在永宁宫当差是最费事费心的,主子驯良脾气好,不消担忧会莫明其妙挨骂挨罚。也是以,长乐宫的宫人高低都对太子忠心耿耿,从无贰心。
东方平摆了摆手,不觉得意地说道:“不碍事,调度一段光阴便好了。倒是你,宫里都在传你与那女官的事,但是真的?”
按理,峥嵘是应当对他道一声谢的,毕竟,是他救出她暴室,毕竟,是他护她回揽星殿。但是“多谢”这两个字,盘桓在峥嵘心头,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到最后,她还是沉默回身,走进了揽星殿。
木棉见到她纤细如玉的手指上仍缠着丝布,肉痛地叫道:“姐姐,你的手……!”她自小陪着峥嵘长大,那里见过峥嵘受如许的伤害,但见峥嵘面色惨白,病容较着,心下又疼又急,那眼眶不自发便红了。
“姐姐!你可返来了!”
“皇兄乃是国之储君,要多多保重身材才是。”东方玄慎重说道。亲情在他眼里是非常冷酷的一种东西,起码在宣远帝身上,除了操纵和防备以外,他向来没有感遭到任何干心,但唯独对东方平,他始终抱了一份对兄长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