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内心嘲笑一声,口中嘻嘻一笑:“瞧你说的,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你道我真的要去找气受?谁不晓得那一名现在被陛下拴在裤腰带上似的宠着爱着?”
往松风间的路上也是冷冷僻清,只遇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内侍,正迈着小步子往松风间的方向不徐不疾地行走,他两个冷不丁地见着李贵妃的步辇,忙立足施礼。
当时她觉得他天生便是那副冷冷酷淡的模样,直至有一次,皇后身边的宫人嘲笑她的出身与再嫁之事,明里暗里讽她不晓得耻辱。旁的事也就算了,能以再嫁之身为妃但是她平生第一件的对劲事,且天子是那么样一个周正的人才,她又怎能答应旁人去冷嘲热讽?她一时没忍住,当场将皇后的宫人骂个狗血淋头,不过才使出一分的本领,便已将皇后气得浑身颤栗。她们也不去探听探听,她当初在娘家时的外号但是李二辣子,当时一条街上的人哪个敢来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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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妃斜眼去看那宫人。初进宫时,要不是有她在旁到处提点,还不知要闹多少笑话出来,便是平素与皇后辩论吵嘴,也少不了此人帮腔以及明里暗里的煽风燃烧,谁料本日一提那一名小褚后,她却又像是换了小我似的。一个两个,真拿当本身是吓大的么。
皇后再是好涵养也不由气得七窍生烟。但她内心却晓得找那小我也是无用,毕竟眼下这个局面便是那小我放纵出来的。想想自家爹娘也帮不上忙,不由得又是悲从心来,于无人处恨恨地哭了好几次。
提及来,那小褚后已入宫有半年不足,至今却尚未有一人见过她模样。能叫他宝贝成那样,想来必然是天仙普通的人物。然后她也曾听大哥宫人偷偷嘀咕,说那小褚后就是因为畴前的一场大火而面貌俱毁,无脸见人,才将本身关在松风间内,从不出来松风间的大门,也不叫生人靠近,她所使唤的也都是既聋又哑的宫人。但不管那小褚前面貌如何,他现在对她也好皇后也罢都是无可无不成,这一点倒是无庸置疑的。
“娘娘莫非健忘陛下的令旨了么?”刚才说话的年长宫人上前两步,“前两日奴婢还听闻有人在松风间的宫墙外鼓噪而遭黜罚,便是皇后娘娘怕是也不敢无端去打搅那一名呢。更何况,‘小褚后’这几个字,娘娘此后还是不要再提的好。”宫人面上恭恭敬敬,说话时也是微微躬着身子,一派再谦恭不过的模样,然后言语间却很有几分峻厉,甚而有些居高临下之感。
及至回宫后,她却后怕起来,恐怕被皇后传去打板子,恐怕像戏文里唱的那样,将她送往冷宫,或是赐死。谁料那一回皇后还未及发作,天子当晚却赶过来,抓住她的双手,同她说:“你今儿做得很好,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你。”他说话时的面庞与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和顺,她也发觉他竟然没说“朕”,而自称“我”。她出身贩子,为着奉迎后母与几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年纪小小便已学会了察言观色,看了他的神采后,她终究晓得,本来都城中所传播的帝后不睦的那些传言竟是真的。
松风间原名忆锦楼,是前朝一名无儿无女的老太妃所居之处,后老太妃移居皇陵,宫人也都散去,加上地处偏僻,平常无人到此处来,自此便荒凉了。
贵妃李二扣儿对劲洋洋地回了她的寝殿。现在这后宫内,太后不管事,一天到晚一年四时尽管烧香礼佛,从不管后宫诸事,也从不叫皇后贵妃前去存候叩首;而皇后吵架的本领更是不值一提。贵妃李二扣儿对劲之余,心中却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天下再无敌手的寥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