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抬眼看他,他的脸庞俊朗且温馨,只是眉头微微皱着,许是睡得不舒畅,许是为了甚么事情而揪心。他醒着的时候,喜好眯着眼睛看人,嘴角也经常挂着流里流气、痞里痞气的笑。她也在他膝上坐过,也被他调笑过,但是他这副如有所苦的睡颜今儿倒是头一遭见着。
青叶轻声道:“我探听了好久,他的饭菜都有人试毒,饭菜既然不好做手脚,那只幸亏碗筷上动脑筋了。”回身将早已藏在灶台深处的一只青花瓷碗取出,道,“我怕紧急关头手忙脚乱,是以晌中午就已经涂上去了……我今晚筹算做一碗面,平凡人吃面时,总会端起碗来喝汤,是以……。”
赵四六正在灶房里忙活,忽见有人“哎呦”一声栽倒在自家的脚下,乍一看,还觉得是天上掉下个七仙女,再凝神细心一瞧,又是褚青叶,他神采便有些不善。青叶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道:“赵大哥,烦请你帮我解一动手上的绳索。”
次日,青叶并没有被牵出去游街,她便殷勤地帮着赵四六做些灶房里的琐事。赵四六固然对她还是抱有戒心,但是言语间却驯良了很多。到了晌中午,赵四六竟然闹起了肚子,只得告了假归去歇着,临走时再三与青叶说:“你先替我顶着,我养好了马上返来!”
青叶这边捏馄饨,叫赵四六用鱼头鱼骨头熬了一锅乳白鱼汤出来,下馄饨便用这锅鲜汤,馄饨出锅后,又切了些碧绿的小葱撒在上面。
青叶便将他赶到一旁去,本身脱手挑了一条新奇海鱼,三两下片出一碟鱼脍,将鱼头鱼骨归置到一处,调了一碟佐料,坐下来渐渐地吃。
“我晓得你去不起,等我下回瞥见你家娘子,我叫她多给你些零花银子,如此,你便能去的起了。”
她退到门口时,听他在身后说:“你还是去上回的屋子安息罢。”
她仓猝告罪,称夏西南身子不适,是以才大着胆量出去的。他忍住肝火,到底没有发作,只是瞪她一眼,不悦道:“下去罢!”
赵四六不动。青叶道:“我前儿碰到琴官家的明日香,她还问起你来着。”
书房内公然有一个小书童服侍,现在正站着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看着好笑。她端着托盘打从他面前颠末,小书童竟然也未发觉。
仆人目光烁烁地盯着她:“你承诺得太痛快,连一丝踌躇都没有,我现在却有些信不过你了……”
青叶嗤了一声:“那你跑到我家里来讲了这很多,敢问又是为何?”话锋一转,又诚恳诚意道,“我委实拿不出太多银钱,你既然看不上我这点东西,那我着力总成了罢?有句话不是说有钱出钱,有力着力么?灶房里的活计,我没有一样不会做的,我不要人为,白去给你做差役总成了吧?”
怀玉还未发话,赵四六便吓傻了,口中支支吾吾:“小的……她,她……”
“神仙浴肆岂是我能去的起的……你也别曲解,我跟她之间并没有甚么见不得人、也说不得的事,只是明日香那孩籽实在不幸,你不晓得,她赚了银子回家,还要被她酒厮混蛋的爹揍……”
怀玉走后,不一时,夏西南又折返来,笑道:“记很多做些给我留着,嘿嘿。”
赵四六一惊:“她可有说过甚么?”
青叶这边正与赵四六说着话,手中的筷子被人冷不丁地抽走,她吓了一跳,仓猝转头一看,见怀玉正拿着她的筷子夹起一片鱼脍,细心看了看,谨慎翼翼地放入口中,尝了尝,忙不迭地吐了,夏西南从速去倒茶水来给他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