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谟见问,亦是有些沉默。他在内心暗自揣摩一番,方才说道:“机会的与否在于羯胡的强弱,羯胡的强弱又系于石虎一人之身。自从石勒发难以来,石虎常作虎伥,百战百胜,遂定中原。现在伪赵所据之地,与宿世曹魏相称。我之所据,不过东吴之地,强弱之势短期以内没法窜改,更何况石虎此人——”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为君者不成不察。臣觉得机会无益与倒霉,门路有屈有伸,倘使不考虑当前情势的强弱,一味轻举妄动,国度危亡不过是在朝夕之间,又有何功业可言?当今之计,不如自蓄威势以待机会。子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社稷之器不成把玩,必要慎之又慎,不时防微杜渐,方能长治久安。”
沔水之险不及大JS峻亦是石虎的部下败将。当初苏峻以诛杀庾亮的名义兵变,竟然度过大江霸占石头城,将江东搅个天翻地覆。庾亮之能没法击败苏峻,那么北伐与石虎决斗,胜负也便可想而知了。
话音刚落,大殿以内一片沉寂。
现在见到天子固然还未亲政,内心已抱有光复失地的设法,一些大臣不由暗自忸捏。
三年后,江播归天。其子江彪等三报酬父守丧,因担忧桓温前来寻仇,便提早在丧庐内备好兵器,以防不测。桓温却假扮吊客,混入丧庐,手刃江彪并追杀其二弟,终报父仇。现在江左谈玄风盛,有如此血气的新人已经未几了。
蔡谟顿了顿,持续道:“石勒身后,石虎挟持嗣君,诛戮将相,内难既平,翦削外寇。一举而拔金镛,再战而擒石生;诛石聪如拾遗,取郭权如振槁,四境以内,不失寸土。以此观之,石虎是有才气呢?还是无能呢?”
这些都是大赵天王石虎石季龙的战绩,蔡谟说出后,世人均知所言失实,并没有涓滴夸大。石虎拔除石弘后,镇守洛阳的石朗与镇守关中的石生前后起兵勤王,均被石虎击败。稍后起兵的石聪以及为石生报仇的郭权亦被其一战而定。
“太常此言不亦谬乎!若石虎真有百战百胜之能,为何会被桓平北取了襄阳?”就在此时,琅琊內史桓温走出班列,走到大殿中心,出言辩驳道。
现在的桓温身为晋明帝司马绍的驸马,天子司马衍的姐夫,娶了南康长公主司马兴男,又任琅琊內史,加辅国将军,可谓是东风对劲。
各大世家南迁江左已非一日,间隔永嘉之乱亦有三十余年。老一辈固然还念念不忘北伐中原,但是新生长起来的一代,没有经历过国破家亡之痛,已逐步放弃了回归故里的动机,开端在江南买田置地。在他们看来,胡族势大,中原恐怕再无光复之日。
不得已之下,桓氏居家迁徙到宣城郡宛L县出亡。到桓温父亲桓彝之时,由儒入玄,与江左名流交结,在他的尽力下,桓氏总算稍有窜改。
蔡谟见到世人沉默,缓缓道:“桓內史觉得伪赵没法霸占襄阳,以此结论石虎的无能。百战百胜之人,却因为没有霸占一城便是无能么?诸位感觉百发百中之人,如果有一箭没有射中,是不是便是射术低劣呢?何况——桓平北的敌手石遇,不过是伪赵的偏师罢了。若石虎亲率雄师前来,桓內史觉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