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四月出头,清河县这才升堂,把武松提出囚牢,劈面读了一通款状,使了无数眼色,然后李知县票拟一道申解公文,将武松解上本管东平府听候知府大人发落。县吏领了公文,抱着檀卷,押了武松,上路望东平府来,武大郎天然跟着照顾,西门庆早上东平府开路去了。
半日以后,清河县中传言鹊起,都说西门庆义救打虎豪杰,不吝舍了自家十万贯金珠宝贝,上东京太师府替武松买命,如此以德抱怨的义气男人,世上少有。一时候街谈巷议,早颤动了山东八府,更向四下里伸展,听的人都赞叹:“便是那及时雨宋江宋公明,也不过是这般的奢拦!”
梦幻之间谁是我?泡影当中孰为真?却不知这一去孟州城又要生出甚么事来,且听下卷分化。
西门庆喝道:“胡说!天下没有过不去的事,只要过不去事的人!把眼泪甚么的都清算了,我们商讨如何上东平府才是!”
谁知西门庆牙关铁紧,一口咬定了,就是一文没花,最后武大郎急了:“西门仙兄,我知你是怕我跟你提出还钱,又晓得我是还不起的,以是才干脆想要蒙混畴昔。殊不知,天理公道,安闲民气,大师都是有眼睛的,你又能瞒几个?瞒几时?多的我也就不说了,此生当代,武家兄弟替你卖力便是!”
西门庆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免了吧!现在我去了,若他大礼参拜起来,他在监里,我在牢外,扶又不能扶,受又不好受,岂不难堪?唉!我西门庆,越来越象个挟恩市惠的小人了!”说着苦笑着叹了口气。
本身家里筹议好了,西门庆又出门去拜见宋御史、李知县,又跑了几趟鲍应村,大把大把的金叶子把鲍里正一干邻保俱都砸晕,大师一气联枝之下,把题目做得十足妥妥。
把闲杂人等送出大门,西门庆返来和武大郎、焦挺进了书房,详细问了问这些日子以来产生的事情。焦挺说,武松固然进了牢,但孔方使透,情面落足,清河县里哪一个不看顾他?人在牢中,比在内里还活得津润,养尊处优之下,这些天还更加白胖了些。
商定了案牍,同一了口径,商订好押送武松上东平府的日期后,西门庆送走清河诸吏。临行前借花献佛,每人一把金叶子,归正这注横财来得轻易,散出去时他也不心疼。
他这大手笔,只惊得世人咋舌不下,均想这些金叶子,必定是西门庆上东京太师府寻门路时,使剩下来的,这一趟东京之行,也不知费去了星主大官人多少款项,多少心血。
当下行移,拘到一世人犯,都来厅前听断。读了朝廷明降后,将武松开了枷,脊杖四十,西门庆早已使了钱,高低公人都出工不着力,棍子只要三两下沾肉。刑毕,再取一面七斤半铁叶团头护身枷钉了,脸上免不得刺了两行金印,迭配孟州牢城。其他一干世人,省谕发落,各放宁家。
武大郎便涨红了脸,亢声道:“甚么挟恩市惠?西门仙兄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兄弟,用尽六叶连肝肺,使碎七窍小巧心,别的不说,西门仙兄我问你,你这一趟上东京,花了多少款项?”
那刑部官有和陈文昭好的,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议下罪犯:“据应伯爵一干小人诟谇谣诼,调拨武松,欲行借刀杀人之阴事。谁知报应临头,自相残杀而亡,可知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信其然矣!阳谷县都头武松,于此案中表示鄙陋,无异庸人,若无重惩,何故惕厉?今拟脊杖四十,刺配两千里外。应伯爵等人,虽该重罪,已死勿论。其他一干人证,开释宁家。文书到日,即便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