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西门庆的钱已经使到了州里,郓城县奉上去的文书天然没有驳返来。知县也在西门庆身上吃透了钱,喂熟了以后便一力主张,出一千贯赏钱,行移开了一个海捕文书,捉宋江,至于甚么时候才气捉到,那就没有人去操心了。
唐牛儿的眼泪终究夺眶而出,哽咽道:“大官人,我听缧绁里的那些牢头禁子们说了,大官人救我的时候,洒出去的可不止是一把铜钱!大官人跟我无牵无涉的,却花了大代价来救我;我打夺走了那黑宋江,矮贼坯,他却花大代价来坑陷我!这些我都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大官人,您才是咱山东八府真正的及时雨,宋江那假仁假义的杀材,便是给你提鞋也不配……”
说着,向天上剜了一眼,又向东京开封府方向剜了一眼,深深感喟了一声。
世上若无不伏侍,人间何多切齿人?却不知清河县中又有何事产生,且听下回分化。
西门庆做妥了这件事,在庆功的酒宴上,朱仝和雷横便不免开口奖饰起西门庆的大德来。西门庆听了,只是叮咛:“小弟只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一来是财神显灵,孔方刻苦,二来若不是两位哥哥大力保持,这桩事也不能办得如此痛快!不过我们江湖上的豪杰子,义气为先,这件事做了便该忘了,口里内心,都不要提它,才是正理啊!”
朱仝雷横听了,尽皆哈哈大笑。朱仝拈着美髯道:“西门兄弟,这唐牛儿陷了一回牢,弄得产业尽绝,精打光的一小我,让他出了监投那里去?幸亏有兄弟你收留,免了他流浪失所,成为游棍刁民,这恰是你的一点仁义之心肠点啊!都说世上的君子,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这恰是兄弟你的写照,好男儿当如是!”
朱仝、雷横那里肯放?又强留着住了两天,才做个送路筵席,送西门庆起家。临行前,西门庆笑着对雷横道:“这几日,小弟在雷横哥哥家里住着,我们兄弟之间,倒没甚么客气的,只是却让老伯母受了累。若说别的,小弟也不敢保,但那功德炊饼,此后按月给老伯母送过来,也是做长辈的一点我情意。”
西门庆赩然道:“朱仝哥哥,你却把小弟拔得太高了,却让小弟如何担负得起?这郓城县中既有公明哥哥在上,仁义二字,再也休提!”
不管是朱仝还是雷横,此时心中都模糊约约在想:“如果宋江哥哥做了这桩功德,只怕早已吵得济州府里,大家皆知;而西门庆兄弟倒是自甘淡泊,飘但是去。这类磊落的胸怀气度,仿佛却要稍稍赛过宋江哥哥了。”
西门庆长叹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民气。若那宋江真是个对你不住的,毕竟有他暴露马脚的一天。当时,你要报仇雪耻,倒是一点儿也不晚。现在么,还是先老诚恳实地呆着吧!人间的男人汉大丈夫,称心恩仇提及来轻易,做起来倒是艰巨,就算是我,何尝不是把那血海一样的深仇,现在只能埋在内心?”
唐牛儿拭泪道:“大官人的话,都是为我的,牛儿记在内心!”
西门庆笑道:“我笑只笑,我一匹马出门,归去时却多了个驴儿,添了头牛儿,岂不好笑?”
一起晓行夜宿,这一日西门庆和唐牛儿终究回到了清河。一进南城门,就听到火线有一片鼓噪之声,中间又有哭声甚是惨痛。这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