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西门庆府上,武松按捺着一腔凶心恶胆,向门上的来爵问道:“大官人可在吗?”
武松嘿然一笑,抬脚上楼,在窗户槅扇的窗眼里一张望,却见阁子里摆开了好几张席面,武大郎居中坐着主位,西门庆在他身边相陪,同坐的另有武家右邻开银铺的姚二郎姚文卿,对门开纸马铺的赵四郎赵仲铭,对门卖冷旅店的胡正卿,王婆水茶坊间壁邻居卖馉飿面食的张公。大师谈笑着推杯换盏,一团和蔼,四座生春。
焦挺另一席上管待几位街坊喝酒,听着武松左一个奸贼右一个奸棍的,早已忍气多时,见到武松飞身而上,急纵身挡在西门庆身前,冷冷隧道:“此路不通!”
武大郎脸向楼中,泪流满面:“武松!你不是我兄弟!你是我活到三十年时候的催命阎罗!西门仙兄对我武家恩重如山,你不思报恩,反倒动起刀子来!我武大郎再活世上,又有甚么味道?不如我早死,你便是闹得天翻地覆,也与我无干了!”
阁子里的左邻右舍一开端还觉得是武松吃多了酒,耍耍酒疯也就罢了。现在俄然见他掣出刀来,无不唬得腿软,方才另有人七嘴八舌地奉劝着,现在无不噤若寒蝉,唯恐多吭一声,那雪亮的刀子就要落到本身的脑袋上了。
这清河第一楼少说也有五丈高,武大郎这一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得毕生残废。
一招到手,武松热血如沸,一时性起之余,圆彪彪的两只眼定定地盯准了西门庆,“嗖”的一下,从身边把那柄尖刀拽了出来。
武松和西门庆听到武大郎声音断交,都是一惊,二人不约而同地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定睛一看,却见武大郎那矮矮的身子一小半儿在楼里,一大半儿在窗外,眼看就要从这清河第一楼上跳下去了。
见了西门庆那义正辞严的嘴脸,武松心中更怒,当下嘲笑道:“西门庆!你这外君子内小人的奸棍,你能瞒得住我哥哥,莫非还能瞒过全天下人的眼睛吗?”说着,一个箭步飞身扑上,便去揪西门庆的衣衿。
武松奇道:“这却差了!我哥哥正寿日是三月十二,明天是三月初十,怎的就庆起寿来了?”
武松唬得魂飞天外,想也不想,就跪倒在地,大呼道:“哥哥!哥哥!使不得!使不得!”
刀子固然脱手,武松倒是眼皮也不眨一下,硬桥硬马的从中宫直抢出去。西门庆踢腿如龙腾,和武松战在一处,固然被压抑鄙人风,但武松想要在三招两式间把他清算下来,却也没那么轻易。
“武松!你这小孽障!你……你要干甚么?”武大郎声嘶力竭地叫唤着,想要上前反对,但被武松顺手一提,就提过了一边。
半晌后,武大郎才“啊呀”一声,从坐位上跳了起来,向武松道:“兄弟,你是几时从东都城返来的?路上灌了多少黄汤,竟来哥哥这里吵嚷?西门仙兄的名讳,也是你等闲轻渎得的?还不给我跪下,叩首认错?!”
武松一把拨畴昔,焦挺反掌一拦,转手便去扣武松的腕脉。武松见焦挺应变神速,反手擒拿之时,招数窜改间更是别具一功,心下暗惊,怪不得西门庆这厮有恃无恐,本来他部下另有这等了得的人物。
看着西门庆的笑模样儿,武松胸中只感到一阵恶心,肝火象生石灰包掷进了净水里一样,骨嘟嘟直沸了上来。当下挑开帘子,挺身出来,一声大喝:“西门庆!你这奸贼!却瞒得我哥哥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