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这两个月来,你的大名早已颤动天下,有那游走江湖的行院娼女,都学着东都城的李师师,把你的事迹编成了话本来唱。小人这十字坡,地处冲要,南来北往的客人,都在这里歇脚,是以大官人‘三奇公子’的高姓大名,这两个月来听得实在很多。”
想起李娇儿,西门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端起碗来,只是喝酒。
被她那肆无顾忌的调戏目光一逼,西门庆喝到肚子里的酒顿时全数化成了盗汗,他从速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拱手拱手,说道:“凡是天锦女人有问,我无不解答。”说着坐了归去,离孙天锦远了些,离武松张青近了些。
张青这时又道:“若说这转世重生,江湖上近似的传说亦有很多,其间多有虚妄,多数不敷为信;另有这怜妻恋女,我江湖男人都是草泽人,也多数不取……”
进了十字坡旅店,世人重新叙礼落座。此时店里的伙家已经被方才一场比斗惊起,便纷繁奉上果品小菜佐酒以助清谈之兴,只要那王五赵六白日赶路辛苦,现在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孙二娘又把桌子一擂,叫道:“武都头甚么话!你称心恩仇,恰是我江湖豪杰本质!谁敢笑话于你?来!大师端起来,为武都头的铁血,走一个!”
正说到此时,却听孙二娘冷冷地“哼”了一声。
西门庆和武松对望一眼,都是苦笑。西门庆便想:“这些江湖后代,脑筋里的思路,和常**大分歧!若想教他们重新改革天下观,此生当代,也不知要费我多少工夫!”
孙天锦乜斜着眼睛道:“东京太师府,帅哥大官人你去了没有?”
孙天锦便敲着桌子道:“是以我常和二妹说了,这位有情有义的西门大官人,有了机遇咱家姐妹定要见见!谁知机遇偶合,明天这不就见上了吗?来!西门帅哥,我孙天锦敬你一碗!”
孙二娘见西门庆点头,便帮姐姐说话道:“赃官见钱,如蝇子见血,就算一个馒头掰开了打个半数,五万贯毕竟是有的吧?”
武松点头。孙天锦在旁道:“西门大官情面深义重,娶鬼为妻时,一幅挽联感天动地,此二奇也!”
孙天锦便把桌子一拍:“着啊!我家那男人说了,蔡京是当世最大的奸贼,其人之贪,前无前人,后无来者,就算十万贯买命钱作不得准,但八万贯老是有的吧?”
武松面红过耳,只得借酒遮脸道:“若说此事,实有!实有!此武二平生之憾事!一想起来,便无地自容!”
世人哄然应和,都举碗向西门庆敬酒。西门庆只得苦得脸喝了,同时试图改正大师弊端的经济看法:“甚么十万贯金珠宝贝,这都是说话人夸大其词,作不得准!”
孙二娘却伸拳在桌上一擂,叫道:“听那行院女子话本中唱道,厥后武都头从睡里梦里醒转,倒是白马冲开存亡路,尖刀杀尽不平人,血溅鲍应村,威震清河县,这个倒是有的?”
张青点头道:“恰是!现在江湖上豪杰,听到三奇公子西门庆的大名,谁不是挑起大拇指,道一声‘有尿’?更有一些家伙酸溜溜地说,山东地灵人杰,先是郓城县出了个及时雨宋江宋公明,现在清河县又出了个三奇公子西门庆,老天爷为甚么就如此偏疼山东呢?”
西门庆便向张青伉俪和孙天锦一拱手,问道:“三位左一个‘三奇公子’,右一个‘三奇公子’,说得我都胡涂了――却不知这‘三奇公子’,倒是何意?”
西门庆陪了一碗,却听张青又道:“若说这第一奇第二奇,都是枝梢末节罢了。但这第三奇,落在我江湖豪杰眼中耳内,倒是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