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吴用都凑到晁盖跟前,帐簿他们一时看不明净,却见那几张票据上,都有宋清的具名与图章。宋江惯常做吏,吴用心机深沉,一眼便看到那些票据上铜钱的数额,却不是一百贯,而是一百零二贯,另有一百零3、4、五的。
宋清一时瞠目结舌,在聚义厅中众豪杰核阅的目光下,抓耳挠腮吭吭哧哧隧道:“这个……兄弟我只是感觉,一百零2、一百零五甚么的,和一百也相差不大……这个……以是我就没有特别去费事蒋敬哥哥……”
蒋敬便把木槌在台子上重重一击,震聋发聩,喝道:“便是一百零一,也不是一百!”
蒋敬向裴宣点点头,重新构造了一下言辞,继道:“兄弟主掌财务部,前些时向下受权——凡财务部款项支用之数量,一百贯以下,黄文炳先生和宋清兄弟皆可自主。但明天兄弟审计帐目时,却发明宋清兄弟那边,却出了些不对。”
轰笑声一寂,裴宣便道:“蒋敬兄弟,你持续说吧!”
“大师且莫大声,休伤了兄弟间的和蔼。”吴用笑吟吟地开言道,“蒋敬兄弟,哥哥在这里却要数落你几句了。一贯两贯,值个甚么?宋清兄弟便替你签了票据,也是不肯你过于劳累之故,如此雁序情深,可昭日月,你实把稳存感激才对,如何却计算起来了?莫非兄弟间的交谊,还及不上这一贯两贯铜钱不成?”
宋清听着低了头,神情内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蒋敬用木槌敲了敲台子,便有附属于财务部的两个小喽啰——光鲜些的正式称呼叫做“计吏”——拿了本帐簿和几张票据上来,往晁盖面前一献。
这些天来他又没犯甚么事。在西门庆那间挂了块“财务部”的屋子里,因为他做不了明细帐,只能按着哥哥宋江的面授机宜,在内里滥竽充数,时不时拨些公款,请同僚或者是靠近的兄弟们摆个茶、会个酒甚么的。梁山不是讲究大秤分金银吗?那这些公款里天然也有我宋四的一份儿,我提早预付了又算甚么?用哥哥宋江的话来讲,世上的官府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清也上前,伸长了脖子看得清楚,点头道:“是小弟我签书画押不假,有图章为证。”
吴用和宋江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惊。却听蒋敬大声问道:“宋清兄弟,这些票据,可都是你签发的吧?”
合法吴用筹办动摇唇舌反击黄文炳之时,却听铁面孔目裴宣道:“无端方不成周遭。现在盗窟势大,若不想变成乌合之众,必当效商鞅百金立木,兴法图强,方是正理。齐之以文,令之以武,盗窟之威方可不堕,兄弟们才气安享和乐承平。此正万象更新之时,却不成因私交而废法理,自掘盗窟根底——请天王哥哥明断!”
宋清大睁着眼睛,惊奇道:“我有何错?”
李逵会怕裴宣,一来是他盲眼的老娘多得裴宣家照顾,二来裴宣为人铁面忘我,人所共偑,李逵固然凶暴,但也晓得恭敬好人。
说实在的,宋清对西门庆并无成见,相反还很佩服,但因为哥哥宋江视西门庆为寇仇,他也只好填在这洞穴内里跟西门庆做个仇家。每天混在财务部里,光着眼睛四下里乱看乱瞄,总想寻出些由头来到哥哥那边交差,但寻来寻去,还没等他发难,倒让西门庆这边把他给揪出来了。
吴用听了,七窍想要生烟,但唯恐坏了自家秀士形象,又硬生生忍住。他和黄文炳是老仇家了,半年前他一封假手札想要智赚江州蔡九知府,成果却被黄文炳从细节处看破,妙策不成,毕竟劳师动众,弄出老迈一场风波,过后考虑,智多星胸中不免耿耿,只是强做哑忍罢了。谁想到本日这黄文炳狗仗人势,又来寻本身的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