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六道:“哥哥容禀。小弟随在董平身边久矣,深知其民气高气傲,不屑以霸术算人,他要哥哥亲迎,也不过只是图个面上都雅罢了,绝无他意,哥哥若能委曲本身一时,董平戴德,必为哥哥卖力!”
程万里抽泣道:“本日前来,有要事恳请都监大人,还望大人成全。”
西门庆挣了一挣,见二人老虎钳子般挟得死紧,冷哼一声:“两军阵前,军法如山!”
王定六叹道:“小弟听先生念过火么‘百尺竿头,就差一步’,说的就跟明天这事儿一样。若哥哥亲迎董平,今后以后梁山如虎添翼!小弟愿以项上人头,包管董平!”
王定六笑道:“那小弟就去了!”身形一晃,已到了门外,焦挺时迁跟着一拥而出,留下程万里仍然跪在那边丈二的知府摸不着脑筋。
看到董平满面镇静,在帐中转来转去,王定六又道:“三奇公子力排众议,定要单骑前来相迎将军,是以小六飞马前来,给将军吊孝。”
西门庆缓缓道:“之前董平一见王定六兄弟,便爱其人才,愿收为羽翼。此时王定六兄弟则以性命相保,可知董平识人;本日他身陷重围,若单骑突围而走,栾廷玉大哥也一定反对得住,可他为了部下胞泽,还是留在了东平湖畔,同生共死,可知董平为人有义!如此识人有义之辈,岂肯害我?废话休提,我这便单骑亲迎董平,当时我们梁山又添一员虎将!”
对比焦挺,王定六不由得暗中苦笑:“公然是艺高人胆小,有本领的人就是比没本领的人底气要足些!”
程万里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有一女,年已标梅,愿结缡都监大人,以奉箕帚。”
程万里好像龟腾一样抱住了大地:“都监大人不承诺,我就不起来!”
焦挺时迁听了大惊失容,抢上跪倒在西门庆脚下,一抱西门庆之足,一牵西门庆之衣,大呼道:“哥哥不成!若哥哥此去被董平赚了,甚多甚少?”
“你是知府大人?”董平闻讯已经接了出来,把匹马而来的程万里高低打量三十眼,如何此人明天这么别扭呢?
董平性子虽躁,但并非笨伯,听到这里,早已是恍然大悟,拍着王定六的肩道:“小六,明天若没有你前来,我必定铸成大错!三奇公子以国士待我,我岂能不以国士报之?男儿汉但得知心,要那矜持何用?来人呐!筹办荆条,我要拜倒在西门庆哥哥马前――负荆请罪!”这恰是:
王定六仓猝扬声道:“霍闪婆王定六在此!兄弟们快领我去见都监大人!”东平府兵士晓得王校尉是董平面前得用的军官,也不消通报就把他带出来了。
程万里闻言大喜:“贤婿,你承诺了?!”
董平叹了口气,跪倒相搀:“岳丈大人请起!”
焦挺直跳起来,叫道:“三哥,董平那厮无礼!他小小一个败军之将,又无非常的本领,却敢这般放肆,真不知天高地厚!依我看,此人必定包藏祸心,哥哥千万去不得!”
回到东平府,程万里说完了董平的前提,跪在地下簌簌颤栗,唯恐西门庆怪他办事不力后翻书一样把脸皮一翻,将他和他百口都推出去砍了。
程万里勉强坐下,他的尊臀向来没坐过如此奇葩的椅子,一时百感交集,这就是朝登天子堂,暮为农家郎啊!如果不能说降董平,连农家郎都当不成,一家人只能当阎罗殿里的无头之鬼了。
一听此言,程万里差点吐血,鼻涕眼泪的又哀告了董平半天,董平却始终不为所动,只好绝望返来,一起倒是捶胸顿足:“那西门庆多么身份,怎肯去亲迎一个败军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