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虚发楞道:“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得去和我家娘子筹议!对!和娘子筹议!”
看着呆若木鸡的花子虚的眼睛,西门庆说道:“花二哥,当初你没有和应伯爵那一众小人来讹诈我,我心上就深感你,本日一别,好人有好报,这宅子,就当我西门庆给好人花子虚发的奖品了。情面天理,有何不成?”
西门庆死在丽春院,应伯爵布下骗局想要欺夺西门庆的产业,那假借券本来也有花子虚的一份儿的。但花子虚有个老婆叫李瓶儿,夙来和吴月娘相处得最好,得知花子虚为了蝇头小利就要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一气之下,只把花子虚骂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花子虚是个惧内的,被老婆灭了这么一道,那里还敢吭气?
经验完了自家丈夫,李瓶儿又把应伯爵一干小人的奸谋,尽数奉告月娘,卖了一番大大的友情。因此厥后西门庆地府还魂,那些讹诈过西门庆的小人个个难逃报应,只要花子虚得以身免,心下光荣之余,花子虚更惧内了。
看着花子虚的背影,西门庆笑了笑,心中感慨道:“天下上终究有了一文钱的房地产了!”
花子虚苦着脸,恭恭敬敬地说道:“西门头领那里的话?既然头领要把贵宅‘卖’给我,花子虚也不敢不买——却不知头领作价多少?”
西门庆一怔,然后大笑起来:“花二哥,你觉得我西门庆是要借机欺诈你吗?”
西门庆被这不学无术的花子虚逗乐了,仓猝把他从地下搀起来,塞回坐位后,笑道:“花二哥,明说了吧!这宅子卖外人,定要他十万贯;但卖你花二哥,只消一文铜钱!”
是以一见花子虚进厅,西门庆就大笑着迎了上去:“花二哥一身可好?本日请你来,却有要事相商。”
花子虚胆战心惊地问道:“一万贯?”
家有贤妻夫祸少,心存善念身福多。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花子虚是花寺人的侄儿,家里也是个趁钱的,为人又是个喜好宿花眠柳的风骚性子,是以和畴前的西门庆、应伯爵等一干小人臭味相投,也是十兄弟中的一分子。
花子虚一听,吓得谨慎肝儿梆梆直蹦,当下站起家来,陪笑道:“本来大官人成了西门头领了,弃暗投明,可喜可贺,小弟在这里给头领重新见礼了。”
就因为这一点香火之情,西门庆和花子虚家走得密切。花子虚身子骨衰弱,西门庆常常派人,拣了生药铺里全须全尾的好人参,送到隔壁花府里去,给花子虚补身子,李瓶儿也常常有人事送过来,请月娘,两家处得确切是远亲不如近邻的典范。
西门庆伸出一根指头:“非此数不成!”
花子虚是个怯懦的,一起行来,见喽啰威武,进了厅,见郭盛雄浑,早唬得失了灵魂,见西门庆面色和蔼,心下略安了些儿,壮了胆量问道:“托大哥的福,小弟还过得去!却不知西门大哥叫小弟来,有何事叮咛?”
但想到内里那些小喽啰手中雪亮的刀斧,花子虚早已吓得百依百顺,当下颤着声音道:“西门头领如有叮咛,小弟无所不依!只求头领念在畴前的情分上,略宽广咱家一丝,也给小弟剩下些儿用饭的本钱。”
西门庆请花子虚落座后,便开门见山道:“花二哥,实不相瞒,兄弟在孟州城杀了狗官,做下了弥天大罪,这清河县是住不得了,是以投奔了梁山泊做了头领,本日带兵返来,一是搬取家眷,二是措置祖宅。”
西门庆点头,便送这位魂不附体的气管炎出门,笑道:“花二哥固然请便,待李知县那边房屋交割的手续都办下来,经了官府的印信,这桩买卖,就完整的成了,当时我再把官印文书都送进花二哥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