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宋江分开人众,健步来到两个公人身前将他们一遮,直瞪着晁盖道:“哥哥,你杀这两个不幸人何意?”
晁盖等人,见宋江说得诚心,哭得哀苦,都是束手无策,只要吴用却暗中向世人使个角色,笑道:“既如此,吴用也不敢强留宋三郎。莫若如许,便请宋三郎和两位端公上梁山,饮宴一日,第二天便送三郎起家,却又如何?”
万事俱备,只要把柳叶刀顺着两个公人背后左肩胛骨的骨缝往里一送,刀入心脏,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当场就是个断气毙命,当时神仙也是无救。
宋江便指着张千李万道:“小可所求的一件事便是,不能杀这两个不幸人!众位兄弟可依得宋江吗?”
宋江听了,低头不语,半晌后却向晁盖直拜倒下去,垂泪道:“哥哥这话固然有理,但小弟却也有小弟的难处。哥哥若再三要小弟上山同聚大义时,清楚不是汲引宋江,倒是折磨我了。宋江家中另有老父在堂,宋江未曾贡献得一日,却让他担了半世的心。临发配时,他干叮万瞩,教我休为欢愉,苦害家小,免累老父仓惶惊骇。言犹在耳,我如何敢违了父亲的经验,负累了他?”
梁山众豪杰听了都喝采:“西门庆兄弟(哥哥)说得有理!”
这一声如轰隆横空,截断天魔舞,那小喽啰的刀便递不出来,只好转过眼来看着吴用。
吴用皱皱眉,将手一摆,做了个撒水松人的手势,小喽啰们便把两个公人放开了。张千李万死里逃生,相互搂抱在一起,只唬得抖衣而颤,想要挪动脚步溜到宋江身边去,但在这虎狼群里,却那里有稍稍一动的胆量?
晁盖点头,吴用亦笑道:“依得!依得!”
那揪着张千、李万的喽啰得了智囊叮咛,两个揪稳了张千、李万,两个便把张千、李万的嘴巴一捂,另一个便从腰间拔出一柄薄如纸、寒如霜的柳叶快刀来,却往两个公人身后一转。
存亡关头,两个公人冒死挣扎,却那里能脱出小喽啰钢钳般的双手?嘴巴又被捂住,只能用喉音哭泣几声,却又济得甚事?
世人听了都点头,西门庆也道:“天王哥哥说得不错。民气如不沸腾,这世道另有的救吗?”
西门庆没想到本身的名声竟然大到了如此境地,惊诧向晁盖、吴用看一眼时,晁盖决然点头,吴用倒是皱着眉头,扇子“啪啪啪”的敲击着掌心。西门庆和他目光一对时,却见他眸子子骨碌碌一转,竟是豁然一笑,胸有成竹隧道:“四泉兄弟固然承诺宋三郎,我梁山从上到下统统弟兄,决不脱手相害这两位端公的性命!”
宋江思忖道:“若不承诺他们一行,只怕本日没完没了,也罢!”
宋江深深望了吴用一眼,却点头道:“空口无凭,却需有人做个证见!”
花荣便躬身道:“公明哥哥,盗窟中另有很多兄弟,翘首以盼,神驰着能同哥哥见上一面,哥哥便大发慈悲,上山略坐一坐,只当是赏弟兄们脸,第二日小弟切身送哥哥下山,任哥哥自去江州,又有何不成?”
宋江那里肯依?只是推让道:“四泉兄弟你却不知,我那父亲为人奸佞,义不轻易,那里肯上山落草,坏了我宋家一世清名?若逼他急了,有个三长两短,宋江便是万死亦难赎其罪!前昔宋江一时败兴,聚众兄弟来相投,天幸在山脚下撞上了石勇,指引回家,被父亲好生苛责,说甘心教宋江明吃官司刺配,也不成上山落草。父亲训教在前,若宋江不争随顺了,岂不是上逆天理,下违父命,做了不忠不孝之人,活着间虽生犹死,复有何益?”说着,泪如雨下,行枷尽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