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托了他刚才耍帅慢行的福,杨温现在的间隔,和水滨相距也太远了。刚开端的几箭还能勉强追上西门庆那只船的影子,不过也成了强弩之末,被西门庆挥枪悄悄一拨,便尽数落进了水里;到厥后船只在水面上轻巧地滑行开去,杨温的箭就再也探不到了。
眼看火线西门庆恍惚的背影跃马拐进一条岔道,杨温不由得大喜――这条路通向一处港汊子,走到绝顶时,三面都是丛苇大水,真真是名符实在的行到水穷处,除非真有神仙的手腕,才气在坐看云起时飞升逃脱――就算西门庆曾经是腾云驾雾的天星,但别忘了他现在已经转世,到此地后也只能是束手就擒!
丘岳和周昂都是光杆司令,他们轻骑突进,追得轻松安闲;杨温则麾兵直进,这些兵一来能够遥慑西门庆的逃窜线路,二来隔绝丘岳和周昂时也是有效的很。
杨温听了,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山东西门庆,河北玉麒麟,公然都是当世豪杰!折在此二人的手里,我杨温也不算冤了!”
杨温这时再顾不上风采了,大呼一声,气急废弛地拍马直往前赶,一边冲刺一边弯弓搭箭,使尽平生吃奶的力量,对准船上的梢公桨手急射。
那梁山将领一骑马,一条枪,虽是以一抵二,倒是涓滴不落下风,那一条枪矫矢高涨,安闲快意,固然招招凌厉,脱手间却无半分炊火气,显得游刃不足。反倒是丘岳和周昂出尽了尽力,两人早没了先前的那些勾心斗角,这时相互呼喊照应,一口刀、一柄斧相互遮前挡后,共同得紧密非常。
按理说,丘岳、周昂双战此人,尚可竭力支撑,有了杨温助阵后,该当如虎添翼才是,何故反倒被杀倒一人?本来,丘岳和周昂一个是护驾将军,一个是车骑将军,都是宋徽宗赵佶驾前的得用人,二人平时在官家面前参议技艺,早已熟谙了彼其间招数,共同起来,就显得丝丝入扣,这一份同袍间的默契,在战时比得上一面拯救的盾牌。
杨温听了一呆,心中怔道:“这西门庆说甚么抄我后路,又说甚么临阵擒我,莫非是……?”
天下第一肥的猎物得而复失,让杨温心上滴血,只恨不能揪秃顶上发,挫碎口中牙。因为明智奉告杨节度不能自残,以是他手里的弓箭李代桃僵受了大委曲――杨温肝火中烧之下把箭壶里统统的箭射得一干二净不说,到最后两膀叫力,“嘣”的一声把一张上好的鹊画弓给拉折了。
耳听败兵报上前来,杨温又惊又怒:“我倒忘了!西门庆这厮就是这梁山附近人,熟知地理,我只说以这死路来赚他,却不想反被他转手赚了我!”
周昂一死,丘岳和杨温都是魂惊胆裂。二将奋力向那员将连出狠招,却都被其人轻松化解,真真是不动如山岳,难测如阴阳,那一股浩然难攀之气势,比之那柄守势凌厉的长枪更加令民气寒。再斗数合,丘岳、杨温二人不约而同地呼喊一声,拨马分摆布就跑。
想得虽美,却不防听火线港汊里“吱呀呀”一片桨声清脆,然后就见丛苇深处摇出一只船来。在杨温等人的目瞪口呆中,西门庆悄悄松松拉顿时船,那船儿一篙点开,直荡进水泊里去了。
谁知现在又添上了一个杨温!杨温固然也是技艺高强,但他和丘岳、周昂之间向来没有过演练共同,就这么硬生生地嵌入丘岳、周昂中间,固然放屁添风,但却也粉碎了御前二将的默契。梁山那员将也是个眼力凌锐的,得此良机,焉能放过?当下因势利导,只是一枪,便先将离群孤雁般的周昂刺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