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深处,西门庆把四个大口袋一个个都捽进了水里去,这时他的脸上才现出一丝落寞的神采来,感喟道:“可惜!可惜!”
待见西门庆从芦苇荡中推出一只划子来,船上有锹有耙有口袋,另有一堆用来沉尸灭迹的大石头,武松心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抖,几近没把这厮抖散架喽!这家伙翻着白眼儿,好不轻易转过一口长气,挣扎着哀告道:“祖爷爷息怒!祖爷爷息怒!小孙儿叫蒋德,是蒋门神阿谁狗贼的四门徒,另一个是我三师兄蒋道。蒋门神那狗贼说,我们兄弟欢愉林那日没在二位祖爷爷面前露过面儿,是以本日才硬派我们来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两位祖爷爷,小孙儿是被蒋门神那狗贼硬逼来的啊!”
西门庆点头笑道:“二哥,我不是替‘他们’可惜,是替‘它们’可惜——可惜了那几个大口袋,装了那些肮脏肉块儿,倒是太委曲它们了!”
“厥后,郎老伯也殁了。我学文不成,做了个……平话的秀才,我哥哥在街上做小买卖为生。有一天,有个狗官的小妾开着辆宝马……不不不!是骑着匹宝马,把街上一个白叟撞了,那妇人不但不给人家赔罪治伤,反而倚势欺人,把官司一向打到了……提刑衙门里去!”
武松嘲笑一声:“那里走?”从西门庆手中取过杨家宝刀,挥手一刀,将中飞刀而死阿谁公人的人头剁下。然背工挽人头力掷而出,正砸中一人后背。那人长声惨叫,象大虾米一样倦曲了身子,在地下扭曲乱滚。
武松皱着眉头,揪着这厮的手用力一抖:“我三弟刚才问你了——你叫甚么名字?”
武松一起在察看着他的神采,这时忍不住问道:“三弟,这些害人贼,死不敷惜,你却替他们可惜甚么?”
吃了这一脚,固然血吐满地,精力大委靡,但终究能够说话了。这厮公然得了蒋门神的真传,转过一口气后,开声第一句就是:“两位祖爷爷饶命!”
那人被西门庆气势所慑,甚么冒死的锐气都没了,目睹刀来,横朴刀向上一封。西门庆眼眉一竖,丹田叫力,“嘿”的一声断喝,刀光如闪电般掠过。
西门庆目睹武松眼望孟州城,明显胸中另有忿气未灭,便推他道:“二哥,我们先把门路清理洁净了,免得吓阻了厥后的行人。”
哈哈大笑声中,西门庆冷然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天下焉有是理!?”声到人到,搂头一刀劈下!
那厮被武松一揪,象瘟鸡一样,满身的枢纽都软垂了下来。也顾不得嘴巴里的黑血往胸脯上滴,鼻子里的鲜血又往嘴巴里流,只是没口儿的应道:“孙子必然实说!孙儿必然实说!”
那人听了西门庆带着秋后算账语气的话,只唬得魂飞天外,他被武松抓着脖肩上三阳交会的大椎穴,手足酸软,心急之下恨不得长出个尾巴来摇,一迭连声隧道:“两位祖爷爷莫要活力呀!小孙儿只是受人调派,不敢不来,冲犯了两位祖爷爷的虎威,两位祖爷爷都是豪杰豪杰,就高妙手,莫要和小孙儿普通见地,把小孙儿当个屁放了吧!”
把路上的人头残尸、淋漓脏器都清算入口袋里,拖回船上,绑上了石头,然后西门庆双桨摇开,划子儿推开波lang,直驶进苍茫的暮色里去了。
武松伸手在船帮上重重一拍,暗恨了半天,才问道:“三弟,厥后如何?”
蒋氏师兄弟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心底看出了深深的惧意。抚心自问,西门庆这一刀之威,换了他们乃至他们的徒弟蒋门神,都是千万不能,更不要说,现在武松那只大虫身上的束缚,已经尽数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