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几声,折小青又喃喃隧道:“我舍了千年道行,护着他一灵不昧,陪着他投胎转世。我和他商定了,不管几生几劫,我们的名字中都要有个‘青’字。这一世,我投胎夺舍到了府州折家,虽是借胎,但他们老是我的亲人,以是我固然不入族谱,但我是折小青。”
就在这时,却听堂外有人丁诵道号:“无量天尊!却不知女人要挟制哪个?”这恰是:
七彩炫光绕着她和爱人的身躯流转,光彩所至之处,伤消痛止,精气规复如盛时——圣灵五气朝元之力,岂划一闲?
不知又等了多久,风拂过公堂,将最后的光之余烬一扫而空。燕青躺在地上,俊脸上笼着一层重重的哀伤,兀自甜睡不醒。折小青跪在他身边,泪流满面,几次伸脱手指想拂一拂燕青的脸颊,却又唯惊骇醒了他,而患得患失地缩手。
公堂之上,折小青掌控下的光镜俄然一阵剧颤,光彩蓦地转烈,炙陌生疼。世人皆哀呼着揉着眼睛将视野转了开去,即便是折小青亦不能直撄其光——她灵力尚浅,回魂仙梦里燕青宿世影象中的苦战场面过于弘大,以她现在的气力,还剖析不出来。
说这话时,折小青挂着泪珠的娇靥上容光抖擞,垂怜横溢,她向着燕青熟睡的容颜略伸了伸手,但毕竟还是又缩了返来。落在西门庆眼中,又是好笑,又是打动。
折小青现在正处于失神状况,有问必答,并且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们是我的两个姐姐。锁妖塔一场大战,他……他为了护着我,九次发挥酒神咒,固然终究打败了镇狱明王,但……但是他也是油尽灯枯,再也好转不了啦!”
这一下突如其来,西门庆他们听着都是吃了一惊。西门庆仓猝问道:“青女人,你说要带燕青兄弟走?走那里去?”
蛇妖小青撕心裂肺般大呼一声:“不!”蓦地间,光镜无声无息地碎裂了,满天四散的光之碎屑里,兀自回荡着镇狱明王惊怖的吼怒声,西门庆在惊鸿一瞥中,仿佛看到了一片影影绰绰的庞大青色鳞甲,然后就甚么都没有了……
西门庆望了江南一眼。江南如梦初醒,仓猝叮咛退堂。众百姓在公差皂隶们的催促下,一个个这才依依不舍地从衙门里退了出去,乃至有临出门前向折小青、燕青这边顶礼膜拜者,看在西门庆眼里,真真是哭笑不得。
男人见爱人在镇狱明王言语打击之下,神采更加惨白,身子簌簌而抖如风中枯叶,心中又怜又恨,这时便抢白道:“无耻!当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呕心沥血,才将这个被你们仙界神明搅得粉碎的天下重新补完!你们袖手旁观,坐享其成,另有脸在这里说嘴?你们……”
折小青白了他一眼:“我和他往那里去?你管得着吗?凭甚么要奉告你?”
一男一女的两只手,重新握在了一起,四目交投之下,二人情意相通,都觉安然喜乐,无怨无悔,即便本日身殒,也是不虚此生的了。
昂首冷睨着天空中镇狱明**岸的身影,蛇妖小青决然道:“既然退后一步再无死所,我们便向前破局吧!”
一声清啸,蛇妖小青自地下一跃而起——血脉中圣灵之力,已然垂垂觉醒!
西门庆点头:“本来如此!”
公堂的空中上,众百姓跪了一地,能够站着的人凤毛麟角。西门庆看了暗叹:“天佑自助人,运气岂会把幸运赐赉屈膝之辈?”
蓦地里,光镜中天崩地裂般大响一声,无尽眩光,俱都收敛,风景重回。只见男人腾空而立,正自长声大笑:“酒神劝觞,明王可纵情否?”笑声俄然中断,其人已是直直地从云光中栽了下来,一道枝枝桠桠的天雷磨牙霍霍,如影随形地追逐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