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炳叹道:“山藏一鸣惊人鸟,潭养千年蜕骨龙。此公子之潜龙之用也!”
临淄水时,梁中书峨衣高冠,亲身设祭,祭奠畴前阵亡在这里的士卒,读祭文曰:“维大宋政和四年秋玄月廿六日,领河北四镇留守使、为国讨逆平叛总管梁世杰,谨陈列祭,享于故殁王事河北将校亡者英魂曰:我大宋官家,慈怀五帝,明继三皇。何有呼延作叛,怎容梁山放肆?我奉钦命,问罪遐荒,起七萃云屯之士,列六郡鱼丽之裳。兵锋锐兮,惊鬼神之肝胆;杀气烈兮,销日月之辉光。貔貅壮兮,震奸邪之眼目;公众顺兮,献升斗之食浆。何期蛇虿流毒,鬼蜮无方,致令豪杰命殒,义士身亡。将因箭矢所中,难执玉印,校由刀斧所击,失却明珰。魂掩墓穴,魄归长夜,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然胜负战阵之用,胜负兵家之常。挂我延陵之剑,痛我崤山之殇。卷土重来,五军皆怀哀愤;挟仇再至,八阵俱列激昂。淄水英魂不远,地府受我献觞:随我旗号,享袍泽之敬奉;伴我部曲,受骨肉之蒸尝。壮我金鼓,破逆贼而克捷;悦我笙笛,奏凯歌而回籍。献俘虏于太庙,登天子之明堂,荫妻儿以封诰,受廪禄之米粮。镌事金石,千秋不朽;书史竹帛,万古流芳。聊表丹诚,敬献祭奠,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听了,自告奋勇出列道:“启禀大人,韩滔那厮,曾是小将治下,我为兵马都监,他做团练使,是以深知其人技艺真假。本日可贵他来营前送命,小将愿走马出阵,或阵斩或生俘,必取韩滔以献大人。”
八路兵马都监接到将令,晓得他是蔡太师半子,不敢怠慢,自凌州驻地拔营而来,少者五六千人,多者七八千人,都来辐凑于梁中书麾下。
读罢祭文,梁中书放声大哭,极其痛切,情动全军,无有不下泪者。
河北大名府,梁中书在城头看着南来的白雁,暗中自语道:“杜工部诗云:故国霜前白雁来,副本日之谓也。”
梁中书听了不乐:“义兵不来,如之何如?”
西门庆笑道:“众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阮君心高气傲,他因官军细作之计上山,却见疑于人,心中常怀耿耿。本日退隐,乃自屈以证明净也!欲得其人出山,当托以雄城大郡,令展其才,空口相请,又有何益?”
祭奠过后,大名府军士气猛振。梁中书临淄水安营,传下将令,命八部都监领本部人马速来淄水取齐,共进青州,剿除呼延叛军。
本来单廷珪、魏定国命部下假扮了呼延兵,在凌州大开杀戒,将八都监落单的害民兵马砍了个痛快。事情固然做得隐蔽,但单、魏二人到底心中有鬼,接到梁中书的调令后,唯恐是调虎离山、高山擒拿之计,是以去寻凌州知府,将四下里的贼情夸大其词了一番。知府是个懦善人,一听之下唬得魂不附体,那里肯放他二人分开?因而一力包办,将梁中书的调令推得一干二净。
阮小五瞠目道:“雄城大郡?这个……”
八都监你眼看我眼,还是邓州兵马都监王义道:“两位监军起了兴,谁敢禁止?大宋只要监军管武将的,那里有武将敢管监军?”
单廷珪却惊道:“大人,这可使不得!”
因而,梁中书决定二进青州,与西门庆正大光亮地交一比武。他就不信了,在岳丈的眷顾下,朝廷八路精兵齐聚,由本身居中提调批示,用心之余,还拿不倒一伙失道寡助的山泽草寇和反贼吗?
不过这点儿小事还难不倒梁中书,他一封五百里加急的公文送到东京开封府枢密院,枢密院的衙官们晓得他是蔡京半子,那里敢怠慢?孔殷回文,以一封公文调令,调单廷珪、魏定国二人往梁中书帐下正式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