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将至,天都已是擦黑了,可杜如晦却并未回府,还是在政事堂里批阅着折子,纵使额头上都已见了汗,也自未曾稍停上一下,正自繁忙不已间,但听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中,通事舍人祁宏已从屏风背面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案牍前,谨慎翼翼地禀报了一句道。
姚辅方才刚退下,就见杜如晦已稳步行进了房中,但是除了拱手为礼以外,并未言明来意。
“张磊,去,将玄龄与轩逸一并请了来。”
杜如晦非常果断,几近是不假思考地便给出了答复。
以张君武之睿智,自不会听不出王诚言语间的私心之地点,可也懒得说破,并无甚表示,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将题目丢给了房玄龄。
“大人,杜大人来了。”
兰州方面的凉州军虽已是大兵压境,可就三五天的时候而论,张君武还是等得起的,倒也不急着去强攻折墌城,每日里除了修改长安城转来的奏本以外,便是在沙盘上推演如何尽快安定河西李轨,日子倒也不是太难过,但是老天仿佛不如何乐意让他过分安逸了去,这不,长安急件到了!
一见杜如晦这般模样,柴孝和立马便知一准有大事产生,也自无甚游移,冲着陪侍诸般人等便是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下了令。
“陛下,微臣觉得屈突通等人罔顾圣恩,竟敢暗害大逆不道之事,罪该万死,柴大人行此雷霆一击,确是大快民气,虽有擅专之嫌,然,终归是为国尽忠之举,应无不当之处。”
见得两大宰辅皆无贰言,张君武也自不想再就此事多谈,紧着便下了最后的定夺……
“如此也好,柴某这就下调兵之令,如有闪失,皆由柴某一人担之!”
“免了罢,朕此处有份奏本,二位爱卿且先看过了再议。”
“尔等且都退下好了。”
张磊就侍立大帐一侧,这一见张君武神采有些不对,哪敢有涓滴的拖延,紧着应了一声,仓促便奔出了中军大帐,未几会便见房玄龄与王诚仓促赶了来。
“唔……现在诸贼反形尚未毕露,如果就此一体拿下,却恐关中民气动乱啊,不若先禀了然陛下再作计算如何?”
“臣等叩见陛下!”
对于杜如晦这个同僚,柴孝和一开端还是有些看不上眼的,毕竟此人出身虽是不错,可宦海历练倒是极少,加上投入军中的时候也不甚长,按其资格以及功绩而论,能当一县令都已算是勉强了的,恰好张君武硬是不管旁人的反对,生生将其汲引到了宰辅的高位上,对此,柴孝和虽未曾公开表示反对,可心中存疑还是不免的,但是仅仅数月的相处下来,柴孝和却已被杜如晦的才调所佩服,在赞叹张君武识人之明之余,与杜如晦间的共同也自愈发默契了起来,这会儿一听是其来访,柴孝和固然正忙着,也自无涓滴的踌躇,紧着便道了请。
“时候上恐怕来不及了,依杜某看,屈突老儿老谋深算,实非易与之辈,加上在朝在野皆颇具人望,若任由其胡乱行事,到时卷入者必众,善后恐艰,与其到时候被动,还不如抢先策动,行雷霆一击,将此乱扼杀在抽芽状况。”
“大人,尧将军处传来了急信。”
“陛下圣明,杨郁此獠贼胆包天,确是罪不容诛!”
“柴大人厚爱,杜某心领了,然,杜某觉得陛下乃圣明君主也,断不会见怪我等的,此令就联署好了。”
房玄龄虽是有些怜悯杨郁的无辜,可也晓得前朝皇子的存在对新朝而论,有着诸多的倒霉,能顺手撤除,于大局来讲,明显是无益的,他自是不会在此事上豪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