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通在军中声望极高,他这么一声断喝之下,两部将士不由自主地便全都向后畏缩了数步,可有一人倒是不退反进,昂然从杜子陵的身后行了出来,鲜明是一身小兵服饰的杜如晦。
在两拨将士之间勒住了战马以后,屈突通并未翻身上马,而是神情肃杀地扫了眼站在众将士们之前的杜子陵与魏涛,声线阴沉地喝问了一句道。
“大将军贤明,魏将军,为确保大将军一起之安然,还请将军借杜某一千骑,某这就护送屈大将军进京述职去。”
“下官奉代王殿下之令前来,现有殿动手谕在此,还请屈大将军听宣。”
屈突通悄悄地等了半晌,见二将始终保持着沉默,明显是不耐了,抖了抖手中的马鞭,调门蓦地便是一高,显见已到了发飙的边沿。
外有齐郡军大兵压境,内部又是冲突重重,身为大将军,屈突通身上的压力也便可想而知了的,这几日来,几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表情烦躁不已,纵使面前几子上摆着的都是其常日里最喜好用的糕点,却也偶然去咀嚼上一下,就这么呆愣愣地盘坐着不动,满内心皆是混乱非常之思路,正自焦炙间,却见一名亲卫急仓促地从外头抢了出去,满脸惶急之色地禀报了一句道。
杜如晦并未被屈突通的庞大气势所震慑,但见其自傲地一笑,一伸手,已将怀中取出了一块绢布,不紧不慢地摊将开来,大声宣道:“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忠勇体国,率部坐镇潼关,以御李逆,劳苦功高,实国之栋梁也,今,李贼已败,而大将军年龄已高,孤不忍大将军再多经风霜,特宣屈大将军回京主持军阵大局,以安关中民气,着虎贲中郎将杜子陵接掌潼关诸军,此令,代王杨郁。”
面对着这等报酬谢酬刀俎、我为鱼肉之窘境,屈突通纵使有着再多的不甘,也自没得何如,只能是重重地怒哼了一声,一抖马缰绳,率先向西城门方向策马行了去……
屈突通一声冷哼里满满皆是肃杀之气,如果换了小我,只怕被这等气势一冲,早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可杜如晦却底子不觉得意,平静自如地笑了笑,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便将了屈突通一军。
“屈大将军,请罢。”
张君武城府深得很,又岂会在乎屈突通这等冷言冷语,笑着一摆手,便已是温暖地收回了聘请。
“下官齐郡军外长史杜如晦见过屈大将军。”
“哼!”
屈突通到底是心中有气,先前人多的场合下,他不好发作,这一上了马车,屈突通可就不想再忍耐了,一开口便是问责之语气。
“尔来此何为?”
为防夜长梦多,杜如晦天然不会给屈突通留下涓滴的转圜之余地,一待一千马队就位,紧着便策马来到了屈突通的身边,客气而又果断地摆手道了请。
“大将军一起辛苦了,且请随长辈同车回城可好?”
“报,禀大将军,不好了,城东杜子陵与魏涛两部兵马因琐事起了纷争,目下正在对峙当中。”
齐郡军与潼关军之间虽已是剑拔弩张,可毕竟尚未完整撕破脸面,正因为此,哪怕明知此番所谓的两部动乱必然是杜如晦搞出来的把戏,屈突通也没去点破,仅仅只是面无神采地发问了一句道。
“也好,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大将军,请!”
大业十四年仲春十八日,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在杜如晦一行人等的“护送”下,日夜兼程,终究赶到了长安,张君武亲率在京之文武官员出城郊迎,不但如此,还以长辈自居,不等屈突通上马,便即抢上前去,躬身施礼,算是给足了屈突通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