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令蓁忙摆手，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虚张着阵容，“我只是见郎君看得当真，想瞧瞧是甚么好书。”
即便客岁西羌汹汹入侵，临阵折给了霍留行畴前种下的一片杨树林，让这个曾令西北外族闻风丧胆的名字重新进入了世人的视野，世人也不过道一句“幸运幸运”，提及霍沈联婚，又认定他现在废人一个，禁不住替沈令蓁“可惜可惜”。
前有晨起练武的夫人，后有屋脊喝酒的大女人，现在又是爬窗登门的二女人，这霍府实在是家声彪悍。
难为霍家筹办得殷勤，这桌上一半是本地的吃食——杏仁油茶、西米丸子、苜蓿馍、饸饹面，给她尝鲜用，一半是照沈家陪嫁下人所言，按她昔日爱好筹办的——灌汤包、豆腐花、三鲜莲花酥、江米切糕，免她吃不惯。
但这领口遮得太严实，她甚么也没瞧见，倒是霍留行发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开端来：“如何了？看你这一整天不是六神无主，就是欲言又止的，在为今早的事不欢畅？”
抬开端，一个难堪的四目相对。
屋子里，另一名婢女白露正拿着一双银筷给席上的早食试毒：“姑爷来话，说四殿下不焦急回京，筹算趁此机遇，顺道去观察观察庆州边防，以是您本日不必前去送行，能够渐渐用早食。”
沈令蓁点点头，看向面前的菜色。
沈令蓁笑着叮咛白露拿来一盒见面礼：“不晓得你喜好甚么，挑了一套合适女孩家用的文房四宝。”
“那就睡吧。”霍留行笑了笑，熄结案上的油灯，留了一支供夜间照明的烛。
来庆州前，季嬷嬷曾听长公主说：“他们觉得随便几时在那里种几排杨树，便可抵挡西羌族人千万铁骑？一年树谷，十年树木，那是高瞻远瞩，神机奇谋的大聪明。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将才也是如此。纵没法上马称雄，凡是风骨不灭，那霍家二郎便仍能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全军统帅。”
霍妙灵点点头，吃力地踮着脚，又往上扒了几寸：“嫂嫂，我上不来……”
霍留行合拢书卷，侧过书脊给她看：“《六祖坛经》，讲的是佛教禅宗祖师慧能的事迹言说，你要看看吗？”
她心虚地闭上眼，感遭到霍留行在本身右手边躺下来，盖好了被衾，想这下万事具有，只等他睡着了。
第六章
霍妙灵朝她道声谢，又端端方正向沈令蓁揖了个万福礼：“妙灵见过嫂嫂。嫂嫂，我阿姐闯了祸，醉得不省人事，阿娘连我一道罚了，不准我出院子，我是偷偷来的，这才只好爬窗！”
“那把金饰留在这里，你和你阿姐如果有甚么喜好的，就拿去用。”
“哪能呀？我可用不起。”霍妙灵谨慎翼翼地捧着几样物件细细打量。
“我是。”她立即笑着起家迎上去，回想着霍家二女人的名字，“妙灵，是不是？”
霍妙灵接过来，翻开盒盖，顿时亮了眼睛，一样样指畴昔：“紫毫笔、漆烟墨、流沙纸、澄泥砚……”
她那拯救恩公，左边锁骨下方约莫两寸处有一块偏近方形的陈年伤疤，如果连这一点也对上了，那么，霍留行所谓的双腿残疾恐怕便是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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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坛子要真砸着了少夫人的脚背，怕是骨头都要碎！”内院里，方才接下酒坛子的婢女蒹葭正和季嬷嬷细说颠末，“世上断没有如许巧的事，依我看，大女人清楚是借醉成心为之！”
但假如这些庸人之想皆是失实，圣上又为何促进这桩婚事？总不能是嫌本身的亲外甥女过得太舒坦了吧。
沈令蓁闻言有些不测，转向蒹葭与白露：“那余下一半嫁奁安设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