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开初对二婶子的感受挺陌生,只记得她颧骨高高的,鼻子高高的,个子更是高高的,不大说话,总板着个脸,对我们姐妹尽是气似的。实在也不是气,是糊口劳累,哪有甚么好神采。二叔脾气大,脑膜炎后遗症,不思事情,家里大小都得二婶子操心。一个女人操心过分烦事多,哪会有啥好神采。
再,我母亲总喜好骂人,可二婶子一次都没骂鞠问弟堂妹。另,二婶子家的晚餐吃得早,菜园也对她的孩子们敞开(不必然会对伯叔的孩子们敞开)。每到夏天,甚么生果蔬菜敞着吃。不像我母亲的菜园,富强的瓜藤,只见着花成果,却少见成熟的,吃不上,明显有个个大大将熟的瓜,盼啊望啊好多天,待到快成熟好吃时,俄然不见了。开端思疑有人偷了?然后又公开嘀咕,是否被田鼠吃了?却不想,一日,母亲又在菜园繁忙,才发明个奥妙:本来那些将熟未熟的生果,都被母亲埋在土里了。日子一久,母亲也记不清到底都埋在那里,成果好些生果熟了,烂在地里成了泥,没吃着!
二婶子家的麻糖也白,而我家的麻糖黑黄的扯都扯不白。本来,扯得白的麻糖是熬得比较嫩,我家麻糖熬得太老。太老了的麻糖装在钵里,一忽儿就僵了,我们如何偷吃也偷吃不成!获得大年三十夜里,用火烤,当时软呼一哈哈,未几会就又硬又黄的,咬也咬不动,装在坛里没有人喜好吃,无人管。直到来年三四月,气温高了,有些想吃,却又整块化在坛里了,弄不出来。搞不好,连坛子一起抛弃。母亲的嫁奁,两个小咪壶,蛮精美的瓷器,绿红色上面铀着很活泼的一对小鸟,因为装着麻糖,小鸟差点被我敲碎了!而二婶子家的麻糖,白净的,苦涩的,真好吃。我在过年时给二婶子拜年能吃着。
二婶子的女儿凤子出世了,还没有人带,祖母从不给哪个儿媳妇带孩子的,但祖母给四婶子带孩子,确切,祖母对四婶子这个儿媳妇最好,付诸最多。
平时我没少费经心血地去找,房屋的门弯里,厨房的渣箱子里,柜子里,柜子门后靠墙的裂缝里等,凡所能藏东西的处所都找遍了,硬是找不到,仿佛飞天了。莫非母亲将苕皮子藏在月球上去了么?唉,找死也没用。可除夕之夜母亲从那里拿出来的?至今也是个谜。
二婶子对小姑的女儿春春倒是很好,对河那边幺婆婆家的孙子们也好。用二婶子的话说是,他们没有祖父母心疼,作孽。像我姐妹有那么能的一个好祖母疼,用不着她去疼。明摆着,祖母疼堂弟建向来就比疼我们姐妹多,但不知二婶子的这个说法从何而来?
这一说,二婶子仿佛祖母失散多年的姐妹,脾气,骨子,身材都极其类似。只是二婶子性子更加冷酷,没有祖母的大局认识。祖母见到二婶子总有些吓怕,就祖母的心中,她若不是家中独一的女儿,还真觉得二婶子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子。二婶子就是要在这个家里翻天,她又能如何?
四婶子身后,二婶子更是在陈家肆无顾忌,对四叔与祖母把握着绝对安排权。外加二婶子与下乡知青许玉珍结拜成了姐妹,许玉珍又回城去了,似有了撑腰的背景,加以她们都姓许,同了祖母的姓,占了势。祖母随便不敢动二婶子的。
祖母是很喜好许玉珍的,许玉珍喊祖母为姑妈!许玉珍下乡知青时,大半时候在祖母家度过,与祖母豪情深厚。有次,许玉珍在祖母家用饭,吃鱼不谨慎被鱼刺卡着了,还是祖母救的她。玉珍就此拜祖母做了恩妈,亲上再亲。由着这层层干系,祖母毕生都不敢拿二婶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