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婆婆初到故河口,与祖母一个村庄,现却被故河口奔岸,奔到了故道两边,隔了条故河(天鹅洲故道来)。一户人家的两个年青妇女,分做了两家的妇女。这么说吧,最厥后到故河口,她们曾在一口锅里吃过一段时候的饭,只是厥后分开了。当今这两个年青的妇女都老了,业已儿孙合座。这些陈年旧事,沧海桑田,想起来必定特别的令人感慨,只是祖母与幺婆婆从不在后代子孙面前感慨过。我也从未闻声祖母与幺婆婆抱怨过啥!或跟我说一点当初她们两家住一起的事儿。
在祖母家过了一夜,第二天,我们就从祖母家解缆,一起去小姑家拜年。因为小姑家另有老婆婆在,小字辈的必须去拜回礼年。好不轻易等了一年,就盼着这过年几天里的亲人团聚。家里有了新婚丧事的年,特别的热烈风趣。
我一出世,幺婆婆一家便住在河那边。我起步走路时,就知河那边有个幺婆婆跟我是亲人!却从不知幺婆婆也曾在故河口与祖母糊口在一个屋檐下过。她们是妯娌伙里,就像二婶子跟母亲一样,在一口锅里盛过饭吃。如此温婉文静的幺婆婆与如此刁悍锋利的祖母当初但是产生过甚么故事,我未曾听家人提起。那该是极其悠远的畴昔,含混得让人记不得了吧!
想当初,祖母与幺婆婆从故乡湖南益阳麻河口镇逃荒,一担一挑,就将儿子儿孙挑到了荒蛮柴林的故河口。历经多年的开垦,现在终究在此繁衍生息,家大口阔。故河口已然仟佰人家。
幺婆婆的饭桌上早已热气腾腾的,摆满了好吃的菜,只等我们来了开饭。
那年雪天,小姑带我们一起去幺婆婆家拜年,看了九江叔叔的新媳妇子,打了雪仗,玩了雪人,多欢愉。我们在幺婆婆家住了两夜,就与九江叔叔他们一同回祖母家,视为拜年回礼!
幺婆婆之以是在我影象里清楚,是因从小祖母一家与幺婆婆一家走得最亲。在湖南益阳麻河口镇时,幺祖父与祖父是住得比来的,比祖父自个亲生的几个都住得近。祖父照顾百口逃荒到故河口时,幺婆婆一家也跟从一起来了。
兰儿的母亲,就是张本叔叔的老婆,我的叔辈堂婶子,穿戴件绿色棉袄,玄色棉裤,坐在火炕边纳着鞋底边哼着歌。火坑边还放着一个新摇窝,摇窝里放着兰儿刚出世不久的弟弟。兰儿母亲见我们来了,从速起家去抓麻糖玉兰片给我们吃。还跟我们盛了杯芝麻糖茶,但是比幺婆婆的黄豆芝麻茶更诱人,更好喝。
传闻她神经是有些题目的,复苏时还好,病发了就口吐白沫,直往地上倒。这也是她不常合行大众的启事。(今儿新弟妇妇上门,大师都团聚在幺婆婆家,她并没有去,在自个家里烤火纳鞋底。)就那景象看,但是明天的猪巅风病,没得治。当时人不知这是甚么病,只说得了神经。
九江叔叔也围条玄色长领巾,在雪地中飘荡,说不出的诱人。此等诱人的景象,都只在申明此人家里有新人驾到,丧事到临。
幺婆婆门前有条小水沟,沟里的水都被我们闹腾得欢乐起来,混白的冒着热气,一点都不冷。幺婆婆篱拉边的树枝都被我们闹得发了芽,嫩绿的,深绿的漂泊,仿佛春季来了。
兰儿的母亲见着我们,非常高兴,满脸笑容的望着我们,操着一口湖南佬调子问我们叫甚么,几岁,哪个爷的孙,哪个爸的伢?问的我们都笑死了,听不懂。
幺婆婆的屋子打扫得真洁净,即便火坑中间也没掉一根树枝,一片树叶子。幺婆婆家的桌椅也打扫得一尘不染,亮光亮光的,谁像我母亲家的桌椅,充满了灰尘,一年上头就等大姐返来安排我们打扫一遍。谁像我母亲家的门弯角,床头柜都摆满了杂物。幺婆婆家真是洁净整齐得很,没有一样东西是没有层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