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林篇,完
白木倒是容色淡淡,举步走出了房门。
朱唇轻启,一串串法诀像是泠泠的琴音。屋内骤起轻风,坠着的床纱和流苏随风飘飞,瑰丽如同幻景。
薛梧桐推开厨房的木门,银屏正在扇着炉子里的小火,见她到了门口,从速站起家来讲:“少奶奶,您时候掐的可真准,已经好了。”她点了点头,走出来挑了一个小口青瓷碗,亲手洗过,放在灶台上,银屏拿起药罐盛出了一碗人参汤,梧桐将腕中窄袖卷起,伸了双手去端。碗底有些烫手,她拿了一个托盘,双手托着,渐渐转过身来,走出厨房,向寝室走去。
“白蜜斯是说真的吗?”她猛地抬了头,眼里闪动着希冀的光,她是他的命,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命,“怀昱他真的还能醒过来吗?”
沈林住在沈第宅西侧最深的后院儿,他的院子里有假山鱼池,房前还种有一棵石榴树,极其清幽。
白木微微侧过身,视野停驻在那碗参汤上:“沈楚和我说,民气里总归是有欲望的。但是欲望和豪情是两码事,三少他爱美人也爱江山,贪婪曾经腐蚀了他的心,但他对你的爱,却已经融进了血液里,刻在了骨头上。我要救的,不是沈林,是你们的豪情。”
她闭了眼,睫毛轻颤,再展开时,又规复了沉着的淡然。
这一段青梅竹马的风月,就像院中的石榴花,火红残暴,鲜艳欲滴。可艳艳花海里,只要她晓得,沈林的双腿,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木闭上眼,凝神催动体内四魄,一团浅绿的光晕从她心口缓缓溢出,分开成四柱光,直射入沈林胸前的四颗沉香木珠。她推委手掌,将珠串从胸口移到了眉心,血雾俄然缓缓散开,又快速凝集在眉心,与珠串两相缠绕。白木两指并拢,微微一动,血红色的光晕便从眉心进入沈林体中。
卧房里俄然喧闹了起来,惊了树上的鸟扑棱了翅膀飞上了房檐,薛梧桐哽咽的喊着“怀昱”。银屏从房里出来,冲着厨房嚷着,丫头们的脚步细且碎,踏的她内心有些慌乱。
她朝着沈楚走去,颠末他的身边,她瞥见他嘴唇轻启面露不忍,她闻声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嗓音微颤:“白蜜斯。”
薛梧桐蓦地一掌控住白木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还请白蜜斯竭力一试。”
白木朝着她走畴昔,拿下她手中的托盘放在石桌上,“早上就醒了,能够他,六少感觉并不是甚么需求的事情。”
她割了手指,滴了血在他眉心,又将颈中珠串取下,放在掌中,念了诀,珠串便浮在了他胸前。有红色的光从珠子里溢出,淡淡的浮在他四周,触到眉间的血,又天生红色的血雾。
薛梧桐含笑看着她:“劭选守了你那么久,如果你复苏还不能算是首要的事情,那我就不晓得甚么才是需求的了。”
“嗯,应当是吧。”
很久,他淡淡道:“多谢。”
他劫了她的魄,终成魔,她抢回她的魄,还是妖,兜兜转转,她还是要用妖术助他。白木转转头看着喧闹的卧房,庭前的石榴树,细瘦的枝,浅绿的叶,梧州的春老是来得如许早。她伸开手掌,一枚小巧精美的荷包,绣了凤穿牡丹的花腔,悄悄的躺在她手中。她俄然有些猎奇,拉开彩色的绳线,将荷包倾了过来,倒在掌内心,一颗温润瑰丽的彩色琉璃水晶珠,正中嵌了一团玄色。白木伸手将它举起,傍晚和顺的日光穿过微透的琉璃,变成彩色的光圈精密的投在她脸上,她眯了眼,细看之下,是一只棕色的蝉蜕,有些支离破裂,却刻骨铭心。
白木和阿圆进了院子,恰都雅见薛梧桐拐进东南角的屋子里,白木想了想,转头表示阿圆:“我们在这儿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