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少年一动不动。
迟早有一日,他要挫她的骨,扬她的灰,让她血债血偿,永无宁日!
“第一梳,祝夜夜歌乐英年早逝。”
他们乃至当着他的面打赌,细皮嫩肉的世子爷能活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娘娘,人到了。”
他伤得极重,又没有力量,躺在枯草堆里,冷冷看着他们将本身的分量分而食之。
“……滋味如何?”
小公子惊骇万分,不管如何拽也拽不动,反而是他失血过量。
――他是穷凶极恶的犯人!
女官几近忍不住要把人赶出去,帝后大婚,要的是龙凤呈祥的意头,而他的祝词倒好,比丧词还要惨烈可骇!
“妙极妙极!”
等人走了后,哭声又发作了。
昔日金鞍银辔意气萧洒的世子爷,现在做了笼中困兽。
“让他出去吧,别误了我的吉时。”
她从铜镜边扯下一段红丝绸,给人随便缠上,免得他伤口渗血,污了她的发。
“嘭――”
“那罪奴就祝皇后娘娘,得偿所愿了。”
又因为按压过于用力,他身上的血水伸展开来,尽是沉厚腥气。
灰砖上又蜿蜒了一道新血。
狱吏诺诺称是。
“啊啊啊!罢休!!!”
“就是,哪个男人会那么漂亮,宽恕情敌……”
重新到尾,景鲤没有透露一丝抵挡。
他面无神采吐出嘴里的血水。
他们在想,你有甚么可傲气的,你家倒了,你爹娘跑了,老婆又找了新的背景,说不定你这个前任夫君还是新帝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她们敏捷撤销动机,胆战心惊将人交给女官。
烈焰般的深红缠绕着视野,她眉心缀着一条血玛瑙,美艳得不成方物。
“这个狗崽子竟敢折我的手,我,我跟他拼了!”
“喏。”
景鲤决意入宫后, 景王爷当机立断,照顾家眷部下转移阵地,至今不知所踪。
世人又踹又拉,才把小公子拽了返来。
帝后大婚,设席于逢青殿。
“杀、杀人了!杀人了!大爷拯救啊!!!”
景鲤跟一些世家公子关在一起,有宰相家的,也有镇国公府的。
世人莫名感到发寒。
到了深夜,另一道身影无声无息落到身边,同着红衣。
“第二梳,祝满殿金娇打入冷宫。”
那血痕划过颧骨,又没入耳际。
这边正新婚如春,那边却已入了冬。
女官峻厉喝止,般弱反而摆了摆手。
景鲤在他手里待了三个月,身上鞭痕数百, 血肉恍惚。最严峻的一次, 他像乞儿一样,拖着残躯, 蹬着腿, 爬回了牢门,引发众狱卒的轰笑嬉闹。
她笑吟吟地挑眉,尽是兴味,“持续啊。”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刚受了刑,必定没有力量,不如这只鹅我们分了吧,我就不信他还能弄死我们。”
这群膏粱后辈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突遭大难,惶然不安,整天嚷着要见家人分开此地,换得狱吏一阵嘲笑。现在新帝门庭正忙着大清理,一刀一个大官,你们这些享用着父辈庇荫的废料还想安然无恙?
服侍的女婢急个不可,小声地说,“您可千万不能再弄坏了这扇子,会粉碎喜气的。”
还不如做梦罢!
乌陵阿虏抱着她走出来。
第二日,果然有人来提景鲤出去。
少年眸子子泛着红,如同野兽。
这类别开生面的“新婚祝词”,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呢!
他用断梳理完了最后一截青丝。
般弱偷喝了点烈酒,不消上妆,脸也红扑扑的,半醉在新帝怀里。
金觥交叉,喜乐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