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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好久方转过身来,礼佛的人,脸上有种静物的美。仿佛松动了,叹口气道,“诸王都进宫了么?”

她摇点头,“我是文景天子的老婆,不能在新帝的家宴上以皇后自居。你去把那套石青起花的拿来,我甘愿他杀我,也不肯叫天下人嘲笑我。”

案牍:

她懵懂无知,他含混难断。

“殿下看开些,本身身子要紧。”盈升着宫婢把礼衣架起来,边道,“婢子料着贤人忌讳,到底不是真母子,诸王都大了,再进内廷不便利。既然不叫见,今后少见便是了。”

只可惜她拨错了算盘,若还顾忌那些,他就不会打发人送皇后冠服到她宫里去!

“妾不敢。”她像当初在太学里时那样,对他深深长揖,“一日为师,毕生为父。陛下的教诲之恩,妾铭感五内,时候不忘。”

她从冰井台边的台阶上去,过了浮桥便是金虎台。远远闻声丝竹乱耳,笑语声声。她唯感觉沉闷,但是既然来了,就不容她有撤退的余地。她咬紧牙关绕过两排勾片雕栏,面前豁然开畅,已然到了宴客的露台上。

她眼里浮起哀艳的光,“他这是要囚禁我。”

她眯眼看他,他端倪还是。但是今时分歧昔日,他构造算尽,终究御极即位了。

新帝即位,普天同庆。内里鼓乐齐鸣,长信宫内却冷僻寥寂。

序章

《为夫之道》试读

她抿起唇,烛火下大红销金的百凤朝阳裙煌煌耀得人目炫。她嘲讪一笑,“你胡涂了,这是皇后深衣,竟叫我穿这个?我是先皇后,现在只能穿黑襦。”

走在夹道里,青石宫墙那样高,把天切割成窄窄的一道。甬路直而长,夜里燃着整排的朱砂宫灯,一串连一串堆叠着向前延长。那墙皮被染成了赤色,可怖的令人晕眩的红,充满压抑。

她内心天然是晓得的,只是不肯去想。这五年来产生的事太多,现在忆起来还像做梦一样。旧事杳然去了,多说也无益。看破了民气,另有甚么是值得信赖的?

他站起来,嘴角含笑,“阿嫂如何不穿朕送去的衣服?莫非还在指责朕?”

盈升无法,“殿下这是何必呢!贤人的脾气殿下最体味,触怒了天颜,杀将出去,岂不又要血流成河!婢子晓得殿下屈辱,但瞧着太尉府高低百余口,另有先帝的遗孤们,殿下打落牙齿和血吞,好歹要全面。”

盈升不再劝谏,因为劝也没有效。两个一样刚强的人,赶上了便是棋逢敌手。

本来他爱她,也不过如此

他脸上变了色彩,恨她固执,本身也觉怅惘。爱情是有限资本,耗损尽了,毕竟要泯没。只是他不甘心,她现在还拿师徒名分出来堵他的嘴,再加上叔嫂这一宗,仿佛是难成事了。

他冷冷乜着她,她不甘逞强回望过来。

盈升望着她,凄然道,“这是贤人差人送来的,究竟甚么意义,殿下还不明白么?”

盈升应个是,“申正就进了铜雀园,华山王殿下本来要来拜见母亲,叫人在延秋门上拦住了。说贤人有令,殿下用心礼佛,不叫诸王们打搅。”

他是师尊,她对他惕惕然如对六合。

“我不去。”皇后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如有人来问,就说我抱恙,不能给陛下道贺了。”

她欠身施礼,“妾给陛下道贺了。”

她敬他、信他,却换来一次比一次更粗砺的伤害。

真真让人酸楚难言,天子俄然哽咽。她已经历练得够够的,再不是倚在他身边看杨花的少女了。

长信宫偏僻,到大宴的金虎台有段路要走。她对峙按着祖制来,规格便降了一等。没有乌泱泱护驾的宫婢和华辇,她只带了十来小我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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