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落下话音，便听陆清离轻笑一声，“你的退路也是我给的，你作何能拿它互换？这等冒险事，我是不做的。”
陆清离的寝房就在书房前面，她随衍玉走了出来，屋内的格式与四年前的近似，紫檀边座山川屏风将床榻挡住。
陆清离闭上眼，只吐出三个字，“杀了她。”
她不语，多年的监狱之灾使她委曲，她在牢内时不止一次想，如有来世，再让他们相遇，她必然不要再欢乐他。
她顺着衍玉的左手走了出来，视野触及床榻上的人，只见他面色惨白，已落空赤色，才知衍玉所说身子不大好是有多严峻。
前半句衍玉还不感觉有甚么，只听后半句，衍玉的瞳孔微缩，自是明白她口中的“她”是谁，毕竟能引发侯爷这么大反应的人底子没有几个。
她稍有惊奇，“侯爷呢？”
床榻上的人影动了动，坐起家子，“让她出去吧！”
陆清离冷眼看向衍玉，“如何，现在你也不听我的号令了？”
“衍玉。”陆清离面色冰冷，叮咛门外守着的衍玉。
放在身前的双手，下认识握了起来，掌心一层薄薄的盗汗，她也是俄然想起，以此事相求，可一旦开弓，便再无转头箭。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东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陆清离昂首，锦被中的拳头握的青筋暴起，“遗言”两字深深的震惊了他。
她随衍玉走出密道，却见在内里守着的，不过是常日守着书房的主子罢了，而再环顾书房四周，已空无一人。
他开门见山，她却哑了言语，停顿半晌，这才出声，“侯爷将我的退路都安排安妥，我天然要劈面伸谢。”
这屏风上曾题诗一首，她还记得，是盛唐李太白的诗。
她拍开衍玉的手，朝陆清离道，“侯爷不想问问我是如何晓得的么？且我还记得她的遗言。”
衍玉默声不语，大略这会儿没他甚么事了。
她若真有遗言，会说甚么呢？大略也是恨死他了。
他们之间来往，不过乎两种干系，操纵与被操纵，主与仆，非论哪一种，陆清离能如此和颜悦色，已是极其不易。
她识得的陆清离，做事一丝不苟，并不拖泥带水，此句话甚是合适他的咀嚼。
他急火攻心，不由得狠恶咳嗽起来，这一开端，却停不下来，声声追性命。
衍玉略有难堪，低声道了一句获咎，便伸手去扼住她的咽喉。
衍玉先是开口，“侯爷，人到了。”
他稍稍静了心，看向苏拂，“你且细细道来。”
他也曾半夜梦回，梦见他驰念的人，可梦里的人老是以仇恨的目光瞧他，不肯同他说一句话。
衍玉进门，低头道，“侯爷。”
“说。”陆清离轻喝一声，不答应她再后退。
她看向陆清离，双眸带着讽刺之意。
她微微垂目，细声道，“我可拿侯爷给的退路互换。”
衍玉回声，伸左手请她过屏风。
她想起范黎，暗自咬牙，考虑道，“我有一事想请侯爷帮手。”
降落的嗓音肇端，“说吧，你要见我做甚么？”
她话刚说完，陆清离当即就猜出了是谁。
她顿了顿，又道，“实在范侍郎去接灵时我就同范侍郎说过此事，还说过嘉宁郡主的双手是没有的，范侍郎没有奉告侯爷么？”
衍玉苦笑一声，“我天然是劝过的，可侯爷只扔给我一句话，本日事，本日毕。”
衍玉听她问，面色沉重，暗叹一声，“侯爷身子不大好，现在在寝房安息。”
她昂首，紫眸聚光，直直的盯着他的面孔，一字一句道，“如果侯爷不能在陛上面前美言，也定能瞒天过海，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