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蓝袍小寺人掌灯入殿,又轻手重脚关上殿门,行动安稳轻巧,看着倒是有几分精干。
夫平阳,虎狼之国,有兼并七国之心!
深宫当中,谍影重重,众皇子皆心胸鬼胎,剑拔弩张。一众皇子当中,以七皇子西门翎与九皇子西门雎最为出众。
“郁结于心,光阴无多!”这是太医的原话,西门翎眸中尽是苦笑。
“陛下,已快半夜天,该是安息了。”
他正要抬手命令强攻,俄然从帐中冲出一个娉婷女子。
已是开春时节,细雨微薄,中年男人不知春似的,仍旧裹着厚衾,面色稍降惨白。
“九弟心机周到,且睚眦必报,他日若为帝,第一个要千刀万剐的便是本王!”
这一夜,西门雎说了很多话,可云琯脑筋一片空缺,只记得他说等安定乱党,稳定朝局便自请去官,归隐山林,同她过荆钗布裙的平常日子。
他看了一眼案上堆积成山的折子,决然点头,只叮咛着添灯。
又是一番凉夜,春雨暗浸,滋摄生灵。
二人相望无言,皆有些惴惴不安,将来如何无从得知。
“琯儿!你进账!”
时隔多年,几度春秋,安定七国的英姿霸主早已鬓角斑白,细纹布额。
云琯冒死点头,总算晃掉了发间银簪,她悄悄地用它割向麻绳……
平阳国,平历四十八年,秋,元武帝南征北战前后灭了南炜、赤冕、金玑等三国,一人独大,威慑天下。
“琯儿不喜嫪姓,只愿复姓西门……”
现在全部京畿皆在议论此事,不过是些断根南炜后嗣,以振国威的贩子之言,还顺道给西门翎叩上交友乱贼的谋逆帽子。
一声冷喝当中,军帐布帘被老将领一把翻开,板滞的云琯蓦地被喝醒。
二者一文一武,平分秋色,只是这万里长城,自古只要一个仆人!
老将领满脸笑容,并未往下说,西门翎轻笑一声,未见半分慌乱之色。
九皇子受命前去边关缉捕南炜遗孤,西门翎最是护短,又怎肯让旁人伤她一毫。
西门翎此话一出,老将领这才发觉本身引喻失义。
“但是殿下,如果误了机会,让九皇子夺得帝位,只怕……”
嫪,南炜皇族之姓。
西门翎俄然一阵猛咳,仿佛要将肺咳裂,他单手颤抖着移开捂开口鼻的锦帕,素净的锦帕之上一抹鲜红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
仅用了十载,就扫荡七国,安慰先祖百年的夙念!
平历五十六年,冬,元武帝晏驾,七皇子西门翎担当大统,其间政吏开通,嘉奖耕战,开疆拓土。
“阿翎,皇命难违!”
西门翎悄悄勾唇,揽云琯入怀,柔声安抚:“琯儿夙来不喜乱世纷争,我便同你做闲云野鹤,花下饮茶、清风瘦马!”
宫中大乱,身为大将军王的西门翎理所该当要返京护驾,只是成王败寇,西门翎这一去,不知是何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