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徽慢悠悠道,“才刚高谦派人过来,说皇上已将我的折子发去内阁,娘舅这会子应当已经看到了,你马上带了我的信儿出去,务必让他留李琏一条命,这小我我今后另有效。再奉告他,我要见他。让他明日朝会后安排个时候。先去办罢。”
沈徽的声音一如既然,泛着微薄的凉意,“娘舅这一贯可好?我去了大半年,朝中的事儿多有劳烦您了。”
一看之下,顿时惊奇万分,心中狂跳,尽力稳了稳声气,才轻声念叨,“细雨湿山茶,红艳小园香彻。记得隔年苦衷,又上元佳节。羹汤仍试小团栾,美意凭谁说。且待烟花散后,看月明微缺。”
实在这份事情说来也简朴,不过就是围着主子转。如果沈徽外出,他须跟从奉侍在侧;如果沈徽在重华宫内,他也须随叫随到,不离主子身边半步。
怀风抿嘴笑了一阵子,“殿下还说呢,秦大蜜斯真是惦记您,今儿夙起又让人送信出去,她也风趣儿,这信倒不托秦大人给您。”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笺信来。
沈徽沉默很久,站起家来,朝秦太岳一揖,“娘舅交代的,我都记下了。”
内阁首辅秦太岳年近五十,有着敦儒高雅的风韵。容与奉了茶与他,欠身请安,退出殿外。关好门,遵循怀风的叮嘱在外头侍立静候。
顷刻间,容与只感觉宽裕感铺天盖地般袭来,的确令他无处藏身。
沈徽好整以暇,缓缓道,“年老是宗子,本就该立为太子。父皇虽春秋还盛,但身子倒是不若以往了,群臣多次上书要立储,父皇却思虑这么久,足见既不忍弃正统之宗子,又不舍得我这个还算无能的次子。既如此,我们何不推皇上一把?如能让朝中世人都以为皇上属意大哥,对皇上来讲怕是始料未及。未在乎猜中,便会心生疑虑。”
宫人奉上了新沏的君山茶,沈徽尝了一口,夸到甜美之味胜于以往,怀风会心笑道,“这是客岁夏季,殿下让臣收的绛雪轩那两株梅花上的雪,收了这大半年也没舍得吃,就等着殿下返来,臣才特地的拿出来煮了茶。”
待他返来时,已是面带忧色,“已都安排下了,首辅大人说,明日朝会后就来重华宫面见殿下。”他抬高声音,再道,“大人说了,皇上虽留中您的折子一时未发,但内心还是对劲您对李琏的措置,申明万岁爷并不想让他死。还说前阵子叫了那位去,问他如何对待这案子,成果那位说的还是不中皇上的意。”
在书房里服侍,除了研磨斟茶,其他时候都是站在一旁侍立。闲来无事,他垂垂地揣摩出一个合适的间隔,既不会显得逾矩,又刚好能看沈徽手中书里的笔墨。
秦太岳沉声道,“从外廷到内宫,明着捧他,实则是让他更快落空君心,老臣免得。我马上便去安排,定会照殿下的意义办好。老臣另有话提示殿下,这些日子以来,殿下风头出的也够多了,比来宜少言少动,无事便在宫中埋头疗养,多做些皇上喜好的事,只当养性了。前朝有甚么动静,我自会着人奉告殿下,内里统统有我,务请殿下放心。”
沈徽轻笑道,“恐怕情愿做墙头草的人更多,这是功德。”顿了一下,迎着他的目光道,“娘舅无妨也站在大哥这边,如此才会有更多的人情愿跟从畴昔。”
秦王沈彻夙来较少参与政务,但仿佛更得陛下爱好,何况占有宗子身份,朝中以御史大报酬首的一众清流,一向对峙该立长为嗣。
秦太岳微一沉吟,“如此一来,的确会加深皇上的防备之意。”
等见过阖宫高低有品阶的宫人,安设好卧房,这一天已靠近序幕。沈徽仿佛成心给他适应的机遇,叮咛不必上夜,自去安设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