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此遥遥,更北更冷的帝京,早已雪满天阙。
我端倪间伸展了一丝和顺,眼中深深的都是怅惘。
自我断交回身去后,片字只言不留。
她仰首含笑,青丝环绕下肤光如玉的颈项,五指如铁,便可亲手扼断这脆弱的存亡,扼断这痴缠的爱怨。
“倒真像做了一场大梦……”我合了眼,又展开,眼中倦色空茫。
我也是这般,悠悠的唤了他一声王爷。
我噙一丝凉薄的笑,“若真一别成永诀,何尝不是幸事。可惜我是命硬之人。若我出去了,便将这恩仇都告终洁净……废后,赐死,都无妨,我早已等得倦了。”
“我总记取,你还是皇子的时候。”
当时候,他是皇子,我是蜜斯,一个鲜衣怒马,一个红裳潋滟,并骑驰骋于春日倩晴的海棠林间。
我的眼睛现在见不得一点光,我闻到了腐臭的气味,可还是昏睡畴昔,脑海里闪现很多画面,我却已分不清了。
连带着这些淡然无情的话,令本身心头也起了凉意,凉得发颤。
已等待了多年,再一瞬的等待,更迟长如冬夜。
一声王爷。
昀凰深垂如扇影的睫毛一颤,抬眸间尽成苦楚。
他抓紧了我的手,不敢放松半分,怕一松开就再也捉不返来。
通俗眼底,因震惊了最深的歉疚而暗淡。
像一场梦醒,一场病愈。
望着帷帐上的影子动了,是他的手缓缓抬起,我猝然紧闭了眼睛,任凭亮光扑入帷帐,阳刚暖意的气味拂入,这是他的气味,本来一刻也未曾淡忘。
若我当恩仇都是幻境一场,自言自语,也好,也好,就把旧事都取消。
我微小一笑,哑声唤的,清清楚楚是这两个字。
……
我一瞬不瞬,气喘间牵动伤口,身子微颤。
“今时本日……”她的容色脆如瓷,薄如纸,“早已恩德两绝……”。
他定定望住我,恍忽了目光。
一如昔日,他舍不得让我在梦中仍有恐忧,将我从几次恶梦中唤醒,以指尖揉开她紧蹙的眉头,将我拥入安稳臂弯。
甜睡中的我,眉心一动。
这般刻骨铭心,爱欲生杀,现在她一开口已轻描淡写抹去。
我看清了面前人,目光忽视如丝。
“有人死,有人生,偶然相悦,偶然相憎,如此罢了……”我幽幽的似笑非笑,伤后气弱,话音断续不继。
星斗漫天,万里江山俱成了茫茫一色。
我闭目。
“于你,这些年是如何一梦?”
他捉起我的手,贴上本身胸膛,要我感知到他的等待。
齐亦琛俯下身来,屏息聆听我的呼吸,也闻声本身心跳得纷急。
入夜的宫城里金碧流曳,华灯耀雪连城。
我展开了眼睛,隔着帷帐间些微透入的光,模糊犹是四月杏子林间的温暖阳光洒落下来。
帷帐外的身影垂垂近了。
我神采惨白,凉薄笑容掩不住眼底凄楚。
而他之于我,曾是王爷,是敌手,亦是仇敌。
一时候,四目相对,无处言说。
我侧过脸,伤后衰弱,自言自语这好久,实在已力乏。
一声柔婷。
“王爷。”
他的身影罩了下来,暖和气味拂入鬓间,彷如昔日耳鬓厮磨。
我的睫毛微微颤抖。
那一桩心结,解不开,揭不去,毕竟是他亏负了我,再者我孤负了他。
眉心印暖,是他的指尖,覆上微温。
他微微一笑,“过了这好久,你念念不忘的,还是旧时旧人。”
指尖上一点暖,直揉到心尖上去。
现在只愿听我再唤一声他的名字。
他伸脱手,缓缓托起我的下巴,“你在找谁?”
如此幻景,如此良辰,俱是静好故梦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