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上汜,都人翘首以盼的东君终究姗姗来迟,东风仿佛一支丹青妙笔,将山色染青,将流水染绿,将洛京女儿的粉颊染成桃花般的轻红。
“小娘子说那里的话,奴婢生得笨,以是凡事多留个心眼罢了。”蒲桃微微一笑,眼底却看不出涓滴波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回身出去了。
二娘子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机,揉揉手腕笑着道:“有些手酸,本日就写到这里吧,你去与我温一碗杏酪来,我歇一歇再看会儿书。对了,另有我那只白玉连环,也一同取来。”
“奴婢明白,这就去查,”蒲桃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踌躇道,“这事要不要回禀老太太和夫人?”
不过也不是全然的风平浪静,翌日二娘子的小院里就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乳母季嬷嬷打了茶水上的赵嬷嬷两个耳刮子,啐了她一口,附赠污言秽语多少,赵嬷嬷也是个凶暴货,虽后发制人,却不甘逞强,将季嬷嬷脸上抓出两道血痕,揪掉她两撮头发,并涌泉相报射爷错娘多少。
“怎会不记得呢?!”阿枣越焦炙了,用指甲撅她胳膊:“你细心想想呐?”
“你思疑我?!小娘子也思疑我么?”阿枣猛地抬开端,悲忿地望向二娘子,见她并无贰言,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嘴唇抖了抖,两颗豆大的泪珠毫无前兆地滚落下来,双手捂着脸奔了出去。
不一时蒲桃到了,一掀帘子就见阿枣哭丧着一张脸,二娘子却神采如常,不像是才发落过人的模样。
“嬷嬷伤成如许如何好来回走动?”钟荟不忍心看似地将视野挪开,“我这儿有上好的药油,还是上回婕妤娘娘赐下的,可不强似医馆的药?”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蒲桃似是有些悔怨,“昨日还是我和娘子提了,叫赵嬷嬷替她一回,没想到令他们生了嫌隙......”
“奴婢真的......”阿枣是个急性子,急眉赤眼地自证明净,就差没跳脚了:“奴婢记得真真的!梳头的时候您还顽来着,临出门时奴婢见落在妝镜前,还特特地拿起来收进橱子里锁好方才出门的,对了,阿杏也在,阿杏阿杏,你也瞥见了对吧?”边说边拽阿杏的袖子,瞪着眸子子死死地盯住她,仿佛对方敢说一个“不”字当即就要用眼神将她脸皮剥下来。
“必是记恨我上回发落她!我一向念她是乳母,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凡事姑息担待她,没想到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小库里的物件可盘点过了?你说得对,这么个小玩意儿怎能令她满足!”钟荟忿忿地将手中的金连环往案上一敲,她有很多个连环,金的,银的,青玉的,墨玉的,紫玉的......只不过白的阿谁温润细巧,平常把玩得最多。
“这季嬷嬷和赵嬷嬷不是夙来交好么?”蒲桃彼时跟着二娘子去琅嬛阁上课,错过了这场鏖战。
那些字丑得十别离具一格,一笔一画活像是蛞蝓爬过留下的陈迹,不过懂书的人便能看出那些字架子搭得极好,钟荟摇了点头,下笔一快就如许,不谨慎把上辈子的孺子功带了出来。
阿枣领了叮咛出去,不过一刻钟便提着食盒返来,脸上的神采却有些焦心:“娘子,那白玉连环不见了,奴婢昨日出门前清楚收起来的呀,就搁在那只紫檀小橱里的......如何就不见了呢!”
“嘁,她本身拿乔,说甚么崴了脚不能服侍娘子出门,见有人替了她又眼红了呗。”阿枣一句话的工夫翻了好几个白眼,竟然也不迟误手里飞针走线。
“依奴婢之见,临时先别回禀吧,万一是我们的人弄错了,倒叫他们白担忧一场,”蒲桃交叠着双手,右手食指悄悄在手背上点着,如有所思隧道,“先悄悄查访,免得弄得民气惶惑,本日能够找个别的由头将可疑之人羁留在院中,待夜里落锁后再搜屋子,小娘子您看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