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应了一声,不一时端了一大盘荔枝来,用巨大的海水纹金盘托着,底下垫了冰,荔枝嫣红的外壳上固结了层水汽,有几枚还带着碧绿的叶片,钟荟顿时有些把持不住,拿袖子掩着嘴咳嗽了两声,趁人不备咽了口口水,可还是叫故意人听到了极轻的“咕嘟”一声。
三娘子见姑姑又偏疼,樱桃小口一撅,揭露道:“姑姑,二姊她长虫牙,昨日还疼哭了呢。”
“多大小我了还和外祖母腻腻歪歪,不嫌丢人!”姜婕妤笑着责怪,“昨日说要等阿婆来,成果呢?人跑哪儿去了?”
“行了行了,阿婆都叫你的*汤给灌晕了,”姜婕妤将儿子一把拉过来,往几个小娘子那儿一搡,“这是你大mm,还没见过呢吧?”
姜老太太在家常常提起这个外孙,脸上都像刷了层蜜,笑意藏也藏不住地抱怨:“这孩子贼精贼精,端的是头发都空心。”
“哪个小郎不爱顽不爱闹?不爱动的是傻子,”姜老太太赶快包庇外孙,“我们又不是外人,整这些虚文做甚么,你这当娘的也别拘着孩子......哎,这不是来了么!”
“承蒙娘娘厚爱,是这些孩子的福分。”曾氏欠身道。
姜婕妤呼着痛缩回击,笑着号召嫂子曾氏和几个小娘子坐,叮咛宫人道:“你去把陛下今早赏的那筐荔枝取来,正巧几个侄女儿在,一块儿尝尝鲜。”
世人又谈笑了一回,姜老太太估摸着时候差未几了,再不归去恐怕女儿又得留他们用午膳了,便起家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大郎还在家里等着呢。”
五皇子晓得眼下此事没个筹议的余地,只待今后从长计议,因而将郁郁之色一扫,对着那盘荔枝道:“我就说呢,昨日阿耶赐的荔枝如何遍寻不到,本来是叫阿娘藏起来了,您好偏的心眼!”
宫宴散时已是更深半夜,如果此时归去,到家怕得天亮了,姜家女眷便在凝闲殿过夜一夜,第二日凌晨去与姜婕妤告别。
“叫你找着了另有剩的么?”姜婕妤一把夺过他手中一支挂着五六颗果实的细枝,“客岁吃得鼻子淌血忘了?”
三娘子一惊,旋即皱眉道:“甚么也没见到,阿姊你瞎问甚么呢!”边说边望几步外的曾氏。
“想您想瘦的,吃甚么都不管用。”五皇子蜜语甘言张口就来,把姜老太太直说得心花怒放,嘴合都合不拢。
姜婕妤望了望曾氏,她这嫂子见地是有几分的,不过老是恐怕旁人看不出她有见地,说出的话偶然只能徒增难堪。
“阿嫂又说这见外的话,三娘那里不懂事了,我看好得很,”姜婕妤觉得她是嘴上客气,“也不必担忧拉下功课,我这里也有识文断字的女官,不说有甚么大才,教几个小娘子写写画画还是能胜任的,孩子们大了,在宫里学些仪礼端方,将来也只要好处。”
钟荟宿世在宫中小住时,与凝闲殿几近没甚么来往,五皇子当时也小,很少往园子里去,这还是她第一回见到这个传说中都雅得没边没沿的小皇子——现在是她的表兄了。
“不肯说便罢了,”她叹了口气,见三娘子小脸有些惨白,忍不住多了句嘴,“归去好好安息,小孩子家家别想那么多,有甚么事也不是你的事。走吧,阿婆他们在等你呢。”说着先回身举步往前走了。
“啧啧,”司徒锴委曲地对姜婕妤道,“阿娘,你听听这,大mm才回京几日呢,去过的处所都比我多了。”
“这猴子!”姜婕妤对儿子的心疼之情溢于言表,“昨日叫他等阿婆、舅母和mm们来了再去园子里顽,前脚承诺得好好的,后脚就跟着他三叔家的几个堂兄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