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扶志冷但是沉默地盯着他,只感觉面前这个天子本身就是个妖妖怪怪,但碍于实际的景况,他只能歉疚地看珍宝与武高大一眼,缓缓起家,朝天子作了一揖,低声道:“……是。”
武高大勾着唇,一杯又一杯地给她倒,珍宝一脸恐惧道:“你别想看我出丑,从小我就喝我阿耶酿的酒,我是酒坛子里长大的,这点酒量难不倒我。”
匡扶志大声赞贺完,过了这一关,才吁了口气坐下来,心道好险好险,难怪先前那公公遮讳饰掩地说天子有所不便,本来这位陛下行动举止如此奇特,或许真如师父所言,吃多了丹药。
过了好一会儿,堂上有位寺人鸣鞭三下,接着便有一阵浩大的动静从内殿涌出来,很多宫娥举着小扇碎步出去,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外头如同撞门普通地响起:“哈哈哈哈!朕来也!朕来也!……一年三百六旬日,一日需倾三百杯!寡人最喜长夜宴饮!寡人怎可不饮!寡人怎可不饮……寡人,寡人要见……仙师的高徒!哈哈哈哈!”
另一名宫妃掩嘴一笑,悄悄为他揉一揉额头,吐气如兰道:“就是拴在后花圃试药的吴氏啊,陛下曾赞她那张皮绣凄美哀绝、栩栩活泼。”
武高大一边小幅度遮挡,一边不忿道:“我讨厌?我讨厌?那是谁声嘶力竭哭着喊着不准我走,要我给她当爹的?”
武高大抓住她的毒爪,握在手里捏一捏,指桌上的一碟晶莹糕点道:“叩首天尊,帮我拿点心来。”
武高大笑了一下。
刘瑱一听,又是哈哈大笑,熏熏然乐淘淘,立即指了场中的几名乐伎和舞伎道:“快去给三位高徒斟酒置菜!”
武高大懒懒惰散地将珍宝桌上的酒杯倒满,又使个神通将酒蒸干,将那团酒气握在掌心,再使个神通将酒气化为酒水移入壶中,如此反几次复地变给珍宝看,珍宝兴趣勃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玩,武高大见珍宝高兴,也感觉风趣,微微挑着嘴角,对劲洋洋的。
武高大直把珍宝的面庞盯得红透了才缓缓撤开手,他看一眼刘瑱,扬声笑道:“我们从将来过此等高贵富丽之地,能够面见君王,更是奋发冲动难以自禁,故而有失礼之举,望陛下包涵!”
珍宝点点头,叹:“这类坏天子,老天如何想的……”
珍宝被这动静闹的,有点呆。
宫婢们挑着宫灯为珍宝等人带路,直入庆和宫。
刘瑱在御座上方才端起酒杯,忽而又摆布张望,大声道:“方师呢,朕的方师呢?怎的不在坐?”
珍宝被武高大捏着脸不能动,却能听到女子痛苦压抑的低声嘶喊,那喊声如同是从喉咙深处刮出来的,混着模糊的血腥味,跟着幽然的箜篌乐声浮动,像一颗一颗血珠缓缓飘来……珍宝白着脸,小声道:“我们从速走吧。”
武高大脸板了下来,匡扶志额头冒出一层盗汗,恐怕武仙士脾气大,与这凡俗的天子起了甚么不快,那不利的可就是他了,他撑起家子,主动起来朝刘瑱行了一个道礼,声音宏亮地赞贺了一番。
“不是当爹是当甚么?”武高大握着她的手制住她,凝眸沉沉地盯着她。
戌时,夜色静好,月白风清。
珍宝悄悄地打他。
“武高大,你如何这么讨厌?!”珍宝打打打。
御座上,刘瑱镇静得鼻孔微张,呼吸短促,捉紧了摆布两位宫妃的嫩手,奋发道:“此乃我程国最超卓的皮绣师,国之珍宝,这皮绣之艺邃密富丽,在乌黑细嫩的人皮上刺绣,穿针引线时,牵拉皮子的美好行动,扎破皮子时,像花儿普通绽放的小血珠,白的皮儿,红的果儿,美的线儿,另有那声音……最斑斓时,便是完成刺绣后,将绣皮从肉身上详确地剜割下来,必须不损刺绣分毫,这剥皮之艺也是天下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