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觉得知书达理、和顺可亲的小哥哥,也有古怪。
小竹篮里,还装着她挖来的小笋子、挑来的马兰头。
她很快捞了一小碗,放进了小竹篮子。
苏酒赶紧接住。
恰好夫人暴虐,竟然让服侍爷的侍女紫菀在食品中投毒,害得爷大病一场,错过春闺。
萧廷琛“啧”了声,顺手抛出个小东西。
主屋是小哥哥的起居室,左排配房是刘妈妈和丫环们住的处所,右排配房则是小厮们的寝室。
苏酒蹲在小院后园子的水池边,一边儿吃力儿地捞水面的小叶片,一边在内心犯嘀咕。
她欢欢乐喜地捧出最后一盏汤,“莼菜肉丸春笋丝汤!”
小楼两侧嵌着副花梨木楹联,一侧雕镂着“世事漫随流水”,一侧雕镂着“算来一梦浮生”。
“是!”
正说着,内里传来木屐声。
萧廷琛挑了挑眉,对那莼菜起了几分兴趣,拿起竹筷,捞了些咀嚼。
苏酒笑得内疚,“小哥哥肯让我进你的书楼读书,才不白费我烹制这莼菜的心机。”
她又端出一盘春笋烧肉丁,“我看那两位姐姐送来的菜肴里有肉丁,以是挖了些春笋来一起炒。小哥哥吃不得油腻,只吃些鲜笋便好。”
小哥哥到底救过她,那桌菜肴他吃不得,但是大中午的,总不能叫他饿肚子。
“东坡居士有言,‘若问三吴胜事,不唯千里莼羹’。”萧廷琛浅笑,“本日我倒也有幸,在mm手底下尝了这莼菜的鲜嫩。”
深山中走出来的小女人,竟也懂辛幼安。
小厮谷雨从屋外出去,恭敬禀报导:“爷,您弄进府的那丫头,也不知在后园子里倒腾甚么……您说,她会不会被夫人拉拢,然后像紫女人那样叛变您?”
现在恰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水池里生了好些莼菜,小小圆圆的嫩芽儿,裹着层天然的透明胶质,折射出春水的浅光,看上去鲜嫩敬爱。
“用罢午膳,我要去书楼看书,记得煮一壶好茶。”
院里的小厨房好久未曾被人用过,锅灶都积着灰,苏酒手脚勤奋,很快就打扫得干清干净。
春阳恰好,透过窗棂洒出去,满室崖柏生香。
“小哥哥但说无妨!”
萧廷琛盘核而笑,“mm好学问。”
后园中临水而建的书阁,是一座精美的两层木质小楼。
……
与小厨房一塘之隔,就是小哥哥的书楼了。
苏酒拿钥匙翻开槅扇,只见内里古籍虽多,却都乱糟糟地堆放着,明显仆人是个很没有层次也很没有耐烦的人。
她已经把这座小院转了一圈。
客岁秋闺乡试,他们爷考中体味元,本年春季是要上京赶考插手会试的。
可贵。
她不时记取萧廷琛叫她煮茶的事,正找茶具时,却在二楼角削发明了一套落灰的制香器具。
“‘谁怜故山归梦,千里莼羹滑’,这首词的最后一句,是甚么?”
她双眼一亮,“这是……小书楼的钥匙?”
她见书案混乱,因而耐着心,把上面的笔墨纸砚、书卷书画等物当真清算了一遍。
萧家有古怪。
后园子的旮旯里,是烧毁的小厨房。
她转了一圈,又上了二楼。
苏酒扬起小脑袋,清脆接道:“离觞愁怯。送君归后,细写茶经煮香雪!”
她翻开食盒,端出一盘鲜肥翠嫩的小菜,“这是我在小园子里挑的嫩马兰头,已经用沸水去过涩味儿了,拌了糖、盐和香醋,还浇了芝麻油,很鲜的。”
谷雨黑着脸退了出去。
“‘谁怜故山归梦,千里莼羹滑’……”苏酒歪了歪小脑袋,酒窝深深,“我瞧着那水池里另有很多嫩莼,等明儿,我给小哥哥做一道好莼羹。再过几日那叶儿老了,就吃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