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微微一笑,摸着女儿的脑袋道:“你还小,不懂宅子里的弯弯道道,这送礼送礼呀,送的不是礼,是情意。自古媳妇儿在婆家都是受气包,娘家人的走动,除了拉近两家干系外,也是一种对自家女儿的正视,不让婆家轻贱了去。你将来长大嫁人了,我也是要一箱箱往你婆家运东西的,有娘家撑腰,终归会好过些。”
姚大太太笑道:“能不来?晓得我是来见姑姑的,天没亮啊,就把我从床上摇醒了。”回身,对对门外招了招手:“你们两个,快出去。”
林妙妙规矩地行了一礼:“大舅母,朔表哥,琴表姐。”
“嗯。”林妙妙吸了吸鼻子。
”祖母不像那么……那么不好的人啊,她难堪熬你们吗?”林妙妙瞪圆了眼睛问。
林妙妙垂眸。
“那如果……碰上没钱的如何办?”林妙妙又问。
姚氏欣喜道:“大嫂如何亲身来了?他们跟我说,姚家的年礼到了,我还在想,是不是又是哪位管事送来的?正要去花厅一见呢。”
翌日,姚家人也送年礼来了。
姚朔低头不敢看人,面上有些羞赫。
“大嫂与我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姚氏往大嫂身后看了看,“没把硕哥儿和琴姐儿带来?”
实在这些东西,都城不是没有卖的,只是代价非常高贵,但以林家的财力,并不是买不起,为甚么大老远儿的送呢?莫非就为了给林家省钱?
“妙妙,快叫人。你大舅母,朔表哥和琴表姐,还记得吗?”姚氏拉着林妙妙走到了三人跟前。
“那……我们要回礼吗?”林妙妙问。
姚家本是都城的书香家世,祖上出过一任内阁大学士,后不知怎的,弃文从武,偏又没混出个有花样的官儿,到姚父这一代开了个镖局,买卖红火,在江湖上很有声望。
她握住姚氏的手,冲动地说道:“岚儿!”
姚氏忙扶住了她:“好了大嫂,让孩子们本身玩儿吧,我们去外头说话。”
林妙妙猜疑地看向了娘亲。
有点心疼娘亲,但是也怨不起祖母来,真冲突啊!
“你们俩快叫人啊!”姚大太太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一名身穿紫色褙子、杏色缎面折花长袄的中年妇人走了出去,她穿金戴银,打扮得非常持重,只肤色略暗,不如姚氏来得仙颜,却也是个端丽的。
林妙妙分到了一块儿圆形的绵羊小红毯,比老太太屋里那块儿还和缓,小雪貂很喜好,都不黏着她抱了,整日在地毯上撒欢儿。
姚大太太暖和一笑:“姐儿真乖,比这俩闷葫芦强多了。”
总之,父亲是费了半条命才把娘亲给娶到手的,也不知是不是得之不易的原因,父亲格外珍惜娘亲,结婚这么多年了,一个姨娘都没有,丫环也不睡,娘亲怀她生她坐月子,父亲当了整整一年的和尚,把老太太都气到了。
姚氏一笑:“当然要回啊,有来有往的,才叫情面嘛,双方面的给,就成恩赐了。”
两位娘舅都是舞刀弄枪的粗人,父亲只是个文弱墨客,求娶娘亲时没少被他们刁难,传闻有一回父亲被娘舅们灌醉了,找不着回家的路,在马厩昏睡了一晚,一大早,是被热乎乎的马尿给浇醒的。另有为见娘亲一面,翻墙、钻狗洞……甚么丢人的事儿都干了,次次都被娘舅们打出来,又次次不怕死地折腾出来。
宿世娘亲走得早,林妙妙与姚家来往未几,对这对兄妹的印象不深特别深切,只模糊记得姚家有位表哥从了军,还做到了威震四方的一品大将军,不知是不是面前这位――
崔家送的年礼当然不止几盒奶酪,他们走海上买卖,长年与本国商队打交道,得了很多别致物件儿,以珠宝和香料为主,另有一些地毯和毛织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