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说出“滚”字的，这丫头绝对是第一个。
唐天霄扶着莲池边的汉白玉栏干渐渐坐下，望着池中的大片碧荷，瞬息间暗淡了眉眼。
倒是摆了然在向唐天霄甩脸子了。
唐天霄即位十五年，即便有十年的时候是掌不了实权的傀儡天子，他还是保有他的高贵和高傲。
他握紧拳，嘲笑道：“你以为，我当真非你不成吗？”
不知甚么时候，他们已走到了德寿宫前的莲池畔。
唐天重沉雄霸道，不会容她再与庄氏有甚连累，但她若找着机遇，却必然会稍作酬谢。
辩论当中，可浅媚曾几度辩白说那不是他的，他却没能听明白；
靳七忙陪笑道：“这事……怪奴婢没探听清楚。刚屋里吵起来，我也急着找香儿她们问了。她的确把裘衣送给庄世子了，不过……不过裘衣有两件。”
唐天霄目光一悸，沉默盯着月下摇摆的荷影，好久才道：“实在不是功德。因女人舍弃天下，有一个唐天重就够了。”
她想起成分开，多数也只是想拿了裘衣给他看，可惜他却只往歪处想，白白地越想越恼。
唐天霄再说不出内心是甚么滋味，赶着上前禁止时，可浅媚拎起那裘衣，用力一掷，便扔到窗外去了。
可浅媚不答，砰地关上了窗。
靳七自责地连连自扇嘴巴：“说来这事还是怪奴婢，没事多甚么嘴呢，害皇上曲解了淑妃。”
唐天霄忙赶到窗外捡起时，那裘衣上已经绞出了两个大洞，眼看是没法再穿了。
靳七答道：“淑妃应当也没摸索皇上的意义。下午香儿发明另有一件裘衣时便探听过，她也没瞒她，说是她打的雪豹个儿极大，一张便够做一件了。她怕北赫那些绣娘技术差糟蹋了好东西，是以到中原和亲前特地叫人快马送到花琉去，请花琉的一名老友连夜赶了两件出来。传闻……传闻她这位老友认得庄世子，交回两件裘衣时，顺带转了一句话。”
唐天霄没松口气，却感觉更憋屈了，“两件，一件给庄碧岚，一件给朕？”
唐天霄大步走了一程，只觉夜风把暴躁出的一身汗意吹得凉了下来，连神智也略略复苏。
并且，庄碧岚的应当还无缺无损，他的却剪出两个洞了。
“本来……本来那竟是清妩亲手做的衣裳！”
可浅媚渐渐向后退去，恨恨道，“我若拦你一拦，我便不姓可！我今后若再理你一理，我也不姓可！你滚！”
唐天霄又气又恨又怒，却下认识地不想闹大，正想分开怡清宫沉着沉着再作计算，一眼看到可浅媚从箱子里拖出来的东西，俄然怔住。
“两件？”
他眺望西北方向，俄然哼了一声，道：“也不是大家有他那样的荣幸，走到阿谁境地还能把死棋变成活棋。若换了当日是朕落入他手中，只怕连骸骨都剩不了。”
可这一次，一巴掌甩出的，仿佛不是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而是一道看不见的裂缝，无声无息地划在他们相依相融垂垂建立起来的那份美满上。
他还没来得及责问，可浅媚已瞪着他道：“这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吧！可我不是你的！我迟早离了这里，找一堆北赫好儿郎快欢愉活过一辈子去！”
靳七仓猝奔了出来，捡了裘衣交给庑房里藏着头察看动静的宫人，本身抓了盏宫灯，紧跟着唐天霄奔了出去。
“喂……”
她把裘衣拖到案前，抓过一把大剪子，狠狠地绞了上去。
可浅媚移了长檠灯到一个衣箱跟前，头都不抬说道：“当然不是。后宫三千，爱找谁找谁去。”
“甚么话？”
或者，甚么都不对了。
宁清妩曾是庄碧岚的未婚妻，绣工极好，厥后虽挑选了和唐天重联袂同老，却始终挂念着庄碧岚的相救相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