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良者流华督之顾眄,怯懦者效庆忌之蕃捷,迟重者蓬转而波扰,整肃者鹿踊而鱼跃。口讷於寒暑者,皆摇掌而谱声,谦虚而不竞者,悉裨瞻以高交。廉耻之仪毁,而荒错之疾发;阘茸之性露,而傲佷之态出。
精浊神乱,臧否倒置。或奔车走马,赴阬谷而不惮,以九折之阪为虫岂封;或登危蹋颓,虽堕坠而不觉,以吕梁之渊为牛迹也。或肆仇於器物,或酗醟於老婆;加枉酷於臣仆,用剡锋乎家畜;炽火烈於室庐,掊宝玩於渊流;迁威怒於路人,加暴害於士友。亵严主以夷戮者,有矣;犯凶人而受困者,有矣。
是以智者严櫽括於性理,不肆神以逐物,检之以恬愉,增之以长算。其抑情也,剧乎堤防之备决;其御性也,过乎腐辔之乘奔。故能内保永年,外免衅累也。盖温饱尴尬者也,而清节者不纳不义之谷帛焉;困贱难居者也,而高贵者不处危乱之荣贵焉。盖计得则能忍之心全矣,道胜则害性之事弃矣。
夫使彼夏桀殷纣信陵汉惠荒流於亡国之淫声,沈溺於倾城之乱色,皆由乎酒熏其性,醉成其势,所乃至极情之失,忘润色之术者也。我论其本,子识其末,谓非酒祸,祸其安出是独知猛雨之沾衣,而不知云气之所作;唯患飞埃之糁目,而不觉飚风之所为也。
曩既年荒谷贵,人有醉者相杀,牧伯是以辄有酒禁,严令重申,官司搜刮,收执榜徇者相辱,制鞭而死者太半。防之弥峻,犯者最多。至乃穴地而酿,油囊怀酒。民之好此,可谓笃矣。余以匹夫之贱,托此空言之书,未如之何矣。
管辂幼年,希当剧谈,故假酒势以助胆气。若过其量,亦必迷错。及其刺毫厘於爻卦,索鬼神之窜改,占气色以决盛衰,聆鸣鸟以知方来,候风云而克休咎,观碑柏而识祸福,岂复须酒,然後审之
夫风经府藏,令人惚怳,及其剧者,自伤自虞。或遇斯疾,莫不恐忧,吞苦忍痛,欲其速愈。至於醉之病性,何异於兹。而独居密以逃风,不能割情以节酒。若畏酒如畏风,憎醉如憎病,则荒沈之咎塞,而流连之失止矣。夫风之为疾,犹展攻治,酒之为变,在乎呼吸。及其闷乱,若存若亡,视泰山如弹丸,见沧海如盘盂,仰嚾天堕,俯呼地陷,卧待虎狼,投井赴火,而不谓恶也。夫用身之如此,亦安能惜敬恭之礼,护喜怒之失哉!
於是口涌鼻溢,濡首及乱。屡舞跹跹,舍其坐迁;载号载呶,如沸如羹。或争辞尚胜,或哑哑独笑,或无对而谈,或呕吐几筵,或值厥足良倡,或冠脱带解。
但是俗人是酣是湎,其初筵也,抑抑济济,言希容整,咏《湛露》之“厌厌”,歌“在镐”之“恺乐”,举“万寿”之觞,育“温克”之义。日未移晷,体轻耳热。夫琉璃海螺之器并用,满酌罚余之令遂急。醉而不止,拔辖投井。
又临民者虽设其法,而不能自断斯物,缓己急人,虽令不从,弗躬弗亲,百姓弗信。以此而教,教安得行;以此而禁,禁安得止哉沽卖之家,废业则困,遂润色赂遗,依凭权右,所属吏不敢问。有力者独止,而有势者擅市。张炉专利,乃更倍售,从其酤买,公行靡惮,法轻利重,安能免乎哉
扬云通人,才高思远,英瞻之富,禀之自天,岂藉外物,以助著作及其数饮,由於偶好;亦或有疾,以宜药势耳。子圉肆志,盖已素定。虽复不醉,亦於终果。瓶醪悦众,寓言之喻。诚能奖惩允当,威恩得所,长算纵横,应机无方,则士思果毅,人乐奋命。其不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