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多设法在脑中一闪而过，陈襄直身跪到了宇文烈跟前，半点不寒微。“沈太傅的命，微臣不要。”
咬着“抗旨不尊”几个字，宇文烈的神采愈发地丢脸了。
为情所困？宇文烈心下竟生了几分轻视。亡陈这位皇子，莫不是个蠢的？堂堂男儿，竟为一女子乱了志图……也好，幸得如此。
沈括出去之时，行了膜拜大礼，面上却无半点惶恐和不安之色。他是有备而来的。龙颜大怒又如何？他早知会有本日。
沈括抬起家，倒是一句辩白的话不说，端重地摘了头上冠帽，恭谨地置于一旁地上，又是扣首着地，径直道：“老臣罪该万死，请陛下定罪。”
“微臣只要沈阿蛮。”陈襄虽冷着脸，但作为臣子的恭谨之态还是有的。
不受安排的臂膀……呵呵！倒是与本身很像呢。
陈襄张了张嘴，想问问他意欲何为，却被他阻断了。他让他归去，放心养好身上的伤。
“杀了沈太傅，只怕难以服众，反遭人诟病。”陈襄干脆顺水推舟，“陛下想减少沈氏的权势，也非朝夕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天子宇文烈则在案几厥后回踱步。他双手负于背后，龙颜大怒。得知沈连城与李霁偷偷地成了婚配，他比陈襄还气。
“太傅！”宇文烈终究呵叱一声直起家，走到结案几前，气道，“孤王是如何与你说的？孤王给你时候让你考虑清楚，你不但不考虑反暗渡陈仓，你这是……你这是抗旨不尊！”
“取我父皇首级，燃烧陈国皇宫，杀陈国百姓的，莫非……”陈襄看着宇文烈跟前的案几，眼眸里像两汪深潭一样沉寂。话语顿了顿，暗淡的眸光俄然与宇文烈对视，“微臣都要杀了报仇雪耻吗？”
“微臣辞职。”他便没有多言，长揖退去。他倒想看看，北周这位尊师重道的天子，接下来会做出多么忘恩负义之事来。
此言一出，便是给沈括定了罪。
“这但是恩师自找的。”宇文烈目光狠戾，气恼之下，当真喊了人，将沈括打入监狱。
“是老臣的主张。”沈括还是不慌不忙。
听言，陈襄不无惊奇。北周天子宇文烈，对将他培养成才，并志愿将政权交予他手的天子太傅，竟然如此凉薄无情！
待人将沈括带走以后，陈襄默不出声。宇文烈平复了心中肝火，仍透着几分冷厉问：“陈国公，孤王如此措置，能解你心头之恨了吧？”
宇文烈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竟被他直看过来的目光盯得浑身不安闲。
皇宫，栾清殿内，宫人正在掌灯，夜幕来临，便是灯火透明。
“杀了他，陛下当真舍得？”他摸索而问。
“是。”赵寺人回声，忙是传唤。
陈襄微敛了双目，看沈括已是视死如归之态，心中忿忿之余，不免有些担忧。
陈襄抬眸看他一眼，问：“陛下筹算治沈太傅何罪？”
想及此，他不由笑了一下道：“那便是你们的私家恩仇了，孤王管不了，也不想管。”
听言，宇文烈松了一口气，笑道：“陈国公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大周之福。”
“她与微臣已有伉俪之实，已结伉俪之盟。”陈襄不觉得然，“迟早，微臣会要回她。”
宇文烈对劲地点头，几近暗含了某种欣喜，“很好！不必孤王明说，陈国公已洞悉孤王的心机。不过……”
“老臣知情。”沈括不紧不慢地答。
宇文烈沉默了少刻，终究叹了口气。“恩师几十年来为北周天下殚精竭虑，培养孤王成才，辅弼孤王管理这个国度，无异于孤王的左膀右臂，孤王天然舍不得。但是……”话锋一转，直看陈襄，“这条左膀右臂不听孤王安排，孤王不得不可断臂重续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