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略微顿了一下,语气却愈见温和:“枝枝是赶上甚么事情了吗?”
“啪”的一声脆响,案上那只白瓷盏碎溅开来,落到人耳边,恍若惊雷。
那天以后,他没有再问过此事,可衡嘉感觉,那位谢家女郎或许就像是陛下的影子一样,今后再也不会从贰内心消逝了。
信上就一句话:谢家女郎去扬州玩了。
回府的时候,氛围远没有来时那般宁寂,固然一样没人说话,但氛围中的呆滞与寒气,却无人感受不到。
门下省两位侍中皆是老臣,跪地为部属请罪,皆被天子驳斥,颜面扫地,那官吏也被削职,贬谪他乡。
窗扉早就被人闭合,听不清阁房言语,只要蒋氏的哭声,模糊传出一二。
二人回府以后,便见有仆婢仓促迎上来,低声道:“夫人,三娘,老爷叫了二娘往书房去,二老爷、郎君与蒋氏也在,请您二位也去。”
他没敢昂首,天然不知陛下现在是何神情,但只看他先前反应,也能猜度一二。
衡嘉见状,更不敢作声,悄悄祈求谢家女郎早些前来,好生安抚陛下,余光一转,却见禁军统领武宁立在窗外,以目表示,叫他出门说话。
谢偃惯来颖达果断,现下却少有的生了几分迷惑,眼睑微合,模糊间有些踌躇。
卢氏与刘氏坐在一起,更能猜出是谢徽肇事,但是人在席间,一时却也不好张扬,叫各自女儿在身侧坐了,再行欢宴。
谢徽低头拭泪,哀哀哭求,蒋氏也是如此,母女相拥而泣,倒真有些不幸。
衡嘉将那信封扯开,便见里边是张信纸,决计服了三折,极是松散。
有这前车之鉴在,近一月以来,朝臣们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唯恐那里出了疏漏,被天子问罪。
卢氏听谢令说罢,手中团扇略微愣住,再听谢徽此言,却将团扇下移,遮住了唇畔那丝挖苦笑意。
“从古至今,只出了一个郑后,”谢令叹道:“前无前人,今后或许也不会再有来者了。”
顾景阳道:“枝枝如何没有来?”
谢徽身材颤抖,慑于他阵容,嘴唇动了几动,一字都不敢说。
谢徽本日做的过火,但是她毕竟是大房中人,谢令作为二房东人,家主之弟,畴昔走一遭还说得畴昔,刘氏与谢莹却不好掺杂,闻言便道:“嫂嫂且去忙,阿莹出嫁期近,我那儿也是一摊子事儿呢。”
第二日晨间,顾景阳没有再提及谢华琅,衡嘉心中忐忑,更不敢主动开口,便如同先前谢华琅未曾呈现过的那些年代普通,度过了这一日。
顾景阳道:“晓得了。”
“这也是府上的不对,阿莹不必介怀。”
顾景阳摆摆手,表示他们退下,臣工们拜别后,他少见的失礼,抬手掩面,有些怠倦的靠在了椅上。
谢华琅扶着母亲进了书房,又打发仆婢退下,手刚翻开垂帘,就听谢徽低低的抽泣声传入耳中,异化着蒋氏的要求声。
初夏的天已经有了几分热意,现在却莫名叫人感觉凉。
衡嘉一摆手, 便有侍从退了出去, 或者到庙门处等待, 或者到山下去驱逐。
谢徽身上仍旧是那身决计遴选过的衣裙,人也清丽秀致,但是狼狈与错愕,却从她含泪的眼眸中源源不竭的透出来。
前些光阴,门下省有官员出了疏漏,被天子冷脸当朝诘问,天威之下,两股战战,汗出如浆。
……莫非会比陛下你还莫名其妙吗?
衡嘉心头微动,却见顾景阳回身去看他们,目光淡的像是春季的湖水,贰心下一慌,赶快垂下头,道:“许是女郎家中出了甚么事,奴婢叮咛人去刺探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