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将那奏表翻了大半,方才停下,唤道:“谢卿。”
……
“有一阵子了吧。”兄长再靠近,也是同性,谢华琅以袖掩面,闷闷道:“这话阿娘问也就罢了,哥哥你就不要问了,多难为情啊。”
摆布打量一圈,见没甚么刺眼的,她方才道:“请哥哥出去吧。”
他略微顿了顿,又道:“你哥哥是如何说的?”
谢允官居门下省给事中,掌驳正政令,校订功过,正逢门下省将去岁官员迁贬诸事统计出来,因为此事原就由他主理,侍中裴凛便令他将这份奏表送往太极殿去,倘若天子垂询,也可应对。
闺中女郎将贴身玉佩赠人,不过就是那么几个意义。
谢允心中乱糟糟的,似喜似忧,五味俱全。
谢允悄悄应了声“是”。
谢华琅不料他会这么问,神情微滞,偷眼打量哥哥一眼,摸索着道:“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哥哥如何俄然问起这个来了?”
“李斯在《谏逐客书》中讲: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
谢允道:“是。”
“差能人意,”谢允道:“临走时,陛下有所鼓励。”
天威难测,倘若君主阴晴不定,朝臣们的日子也难过。
如果别人也就罢了,这个天子妹婿,莫非是能够评头论足的吗?
对了,几位宰辅当中,仿佛只要阿爹没被陛下怒斥……
另有,上月枝枝往扬州去玩,而陛下作色,也是自上月开端,莫非竟同枝枝有关?
那柄剑名唤太阿,乃是天子随身的天子剑。
谢华琅才不吃他这套呢,搂住他腰,欢乐道:“你昨日见到我哥哥了?”
朝臣不好交友内侍,内侍实在也一样,故而衡嘉只问了那一句,便停了口,到前殿门前去时,方才道:“给事中稍待,奴婢先去通传。”
现下恰是蒲月,气候已经有些热了,内殿的窗扇敞开,有微风伴着鸟鸣声,模糊传入耳中,谢允坐的久了,再听殿外鸟鸣声,下认识侧目往窗外看,再回过甚时,目光扫过东侧架上摆放的那柄剑时,眸光一颤,俄然顿住了。
顾景阳伸臂扶住她,神情和顺,悄悄责备道:“不准混闹。”
“你还年青,将来的路很长,我与你叔父皆在朝中为官,再加上一个你,便有些刺眼了,”谢偃饮一口茶,道:“等县主出产以后,便往处所上去待几年吧。”
顾景阳见他盯着那枚玉坠入迷,也能猜度几分,淡淡一笑,道:“朕有些不明之处,要你细讲。”
谢允打发女婢退下,再抬眼打量面前仙颜素净的幼妹,心中百感交集,半晌,方才道:“枝枝,你十三岁生辰那年,外祖父送你的玉坠哪儿去了?”
谢偃听他应得如许痛快,倒有些惊奇,笑道:“你没甚么想问的?”
谢允只能道:“龙章凤姿,好极了。”
“哥哥如何过来了?”谢华琅亲身为他斟茶,奇特道:“但是有事寻我?”
如何也未曾听她提过?
有郎官在侧,闻言恭声提示:“陛下,去岁天下五品以上官员迁贬诸事统计,便是交由谢给事中卖力的。”
谢华琅想起昨日哥哥说的话,颇觉雀跃,快步上前,扑畴昔抱住了他腰身:“九郎!”
若只是玉坠,类似也便罢了,可连底下穗子都一样,便由不得人未几想了。
谢允还很年青,丰神俊朗,气度敛和,更多是肖似谢偃,而枝枝素净娇妩,调皮灵动,面庞则更像母亲,可即便如此,仍旧能从眉眼当中,发觉出他们兄妹二人的类似之处。
谢允分开太极殿后,在门下省闲坐了一下午,心神不宁,猜量各种,既忧心胞妹,又忧心谢家来日如何,归府以后,便先往谢华琅院中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