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二字还未出口,就见人群中俄然冲出一名少年,一把将新娘抄起来扛在肩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先是一夜之间,大婚之日来临,又在半晌之间,颜府变成王家。这绝阴天国中的幻景,便如雾气普通无从捉摸,聂猛心中的奇特之感,更加激烈了!
明天府里还毫无动静,颜父也只说婚期邻近,如何本日就俄然到了嫁娶的关隘?
夜色垂垂深了。
颜雪仍旧蒙着盖头,亭亭而立,新郎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稚气未脱,身高还不到新娘的肩头,胸前戴着大红花,年纪虽小,举止却非常安闲,很有世家风采。看两人的模样,这是要拜堂结婚了。
恰是聂猛。
道人兀自不甘心,回过甚大声嚷着:“可惜呀可惜,好好一个修仙的苗子,一朝堕入凡尘,永久难再摆脱。你们觉得这是爱她,可你们错了,这恰好是在害她!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衣冠之人,不过是一群妖妖怪怪!这喜气洋洋的人间,也只是一处修罗天国!好笑呀好笑,竟无人能堪破这迷障!莫非这里,就没有一个故意的人吗?”
两个下人本来还客客气气,听了老爷的逐客令,立即变了神采,上前一脚把道人踹了个趔趄,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抬着往门外走。聂猛没想到这道人如此饭桶,本来还觉得是个高人,没想到竟是个酒囊饭袋,一点真本领都没有。
这时,只听司仪高唱:“一拜六合――”
司仪深吸一口气,再次高唱:“一拜――”
颜雪一把翻开盖头,说:“我不肯意。”
“蜜斯,快起来打扮打扮,姑爷――啊不,王家公子已经在来迎亲的路上了!”
“是。”两个下人走上前,要拉道人了局。
想要这里,聂猛按下心中的不安,追了上去。
聂猛仓猝回到颜雪的房间,见她已经穿上了大红嫁衣,正坐在铜镜前打扮打扮,脸上挂着一抹羞怯又高兴的笑意。
颜雪有些活力,顿脚道:“我说过了,不肯不肯,就是不肯!”
世人被这一幕惊呆了,全都愣在了那边。
“你可知,你身负仙骨灵根,是天生的修行人,如果屈居凡尘,白白华侈了一桩仙缘。莫非你就不想得道成仙吗?”
泰煞老魔的杀招,只怕就在面前了。
颜雪翻开盖头,笑问:“为甚么呢?”
王氏佳耦有些迷惑,不知这羽士是如何出去的,莫非门口那些护院都瞎了不成?不过毕竟是两家联婚的大事,容不得出半点差池,既然这江湖方士能混出去,就打发他几两银子,再赏他一顿饭也就是了。
道人的叫唤声越来越远,可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楚地传入聂猛耳中。
“……不要替我做任何事……”
聂猛冷静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焦心。就算面前的统统都是幻景,可聂猛晓得,颜雪是实在的,她是一个超脱了世俗的修道者,一旦出嫁,那就是沾惹了尘缘,轻则有损道根,重则种下心魔,大道再难期。这在宗门的文籍里但是说的明显白白。
刚一踏进前厅,聂猛就发明诡异之处。前厅里满满都是人,一片喜庆氛围,但是厅堂的布局陈列,竟与昨日完整分歧。一对老佳耦高坐在上首,却不是颜雪的父母,而是别的一对陌生人,笑呵呵地看着地下的两位新人。
只见围观人群让出一条路,一个身穿麻衣,手持布幡的游方道人走了出去。这道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小眼睛,瘦黄脸,长相平平无奇,就是一个在街角巷尾摆摊算卦的江湖方士。
“快拦住他!”王氏佳耦大急。
王老爷上前一把拉住马头,急道:“快、快追!有人抢走了你弟妇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