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人犹未散,只见一个庄客在东边墙角下叫道:“大爷有了!”世人簇拥而前。

腥闻群虎啸,响合万松声。

家人喘气定了,方唤几个生力庄客,打起火把,复身去抓寻。直到园上,只听得大梅树下有呻今之声,举火看时,倒是张霸被梅根绊倒,跌破了头,挣扎不起。庄客著两个先扶张霸归去。世人四周走了一遍,但见静悄悄的万籁无声。牡丹棚下,繁花仍旧,并无寥落。草堂中杯盘狼籍,残羹淋漓。世人莫不吐舌称奇。一面清算家伙,一面反复照看。这园子又未几大,三回五转,毫无踪迹。莫非是大风吹去了?女鬼吃去了?正不知躲在那里。延捱了一会,无可何如,只索归去过夜,再作计算。

访拿使臣一迳到秋公园上,那老儿还道是看花的,不觉得意。世人发一声喊,赶上前一索捆翻。秋公吃这一吓不小,问道:“老夫有何罪犯?望各位说个明白。”世人丁口声声,骂做妖人反贼,不由分诉,拥出门来。邻里瞥见,无不失惊,齐上前扣问。访拿使臣道:“你们还要问么?他所犯的事也不小,只怕连村上人都有分哩。”那些愚民,被这大话一寒。心中惊骇,尽皆洋洋走开,唯恐累及。只要虞公、单老,同几个常日与秋公相厚的,远远跟来旁观。

善聚庭前草,能开水上萍。

老拳毒手交集下,翠叶娇花一旦休。

好似一番风雨恶,乱红寥落没人收。

且说张委同众后辈走至草堂前,只见牡丹枝头一朵不存,原如前日打下时普通,纵棋满地,世人都称奇特。张委道:“看起来,这老贼果系有妖法的,不然,如何半日上倏尔又变了?莫非也是神仙打的?”有一个后辈道:“他晓得衙内要赏花,用心弄这法儿来吓我们。”张委道:“他便弄这法儿,我们就赏落花。”当下依原铺设毡条,席地而坐,铺畅度量恣饮,也把两瓶酒赏张霸到一边去吃。看看饮至月色挫西,俱有半酣之意,忽地起一阵大风。那风好短长!

瞬息,到了园门口,见两扇门大开,来往男女络绎不断,都是普通说话。世人道:“本来真有这等事!”张委道:“莫管他,就是神仙见坐著,这园少不得要的。”弯曲折曲,转到草堂前,看时,公然话不虚传。这花却也奇特,见人来看,姿势愈艳,光彩倍生,如对人笑普通。张委心中虽非常惊奇,那吞占动机,全然不改,看了一回,忽地又起一个恶念,对世人道:“我们且去。”齐出了园门。

不题世人,且说秋公不舍得这些残花,走向前将手去捡起来看,见踩踏得凋残寥落,尘垢沾污,心中惨痛,又哭道:“花啊!我平生珍惜,从未曾破坏一瓣一叶,哪知本日遭此大难!”正哭之间,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秋公为何恁般痛哭?”秋公转头看时,乃是一个女子,年约二八,姿容斑斓,雅淡打扮,却不认得是谁家之女,乃收泪问道:“小娘子是哪家?至此何干?”那女子道:“我家住在附近,因闻你园中牡丹花富强,特来玩耍,不想都已谢了。”秋公题起牡丹二字,不觉又哭起来。女子道:“你且说有甚苦情如此哭泣?”秋公将张委打花之事说出。那女子笑道:“本来为此原因。你可要这花原上枝头么?”秋公道:“小娘休得讽刺!哪有落花返枝的理?”女子道:“我祖上传得个落花返枝的神通,屡试屡验。”秋公传闻,化悲为喜道:“小娘端的有这术法么?”女子道:“怎的不真?”秋公倒身下拜道:“若得小娘子施此妙术,老夫无觉得报,但每一莳花开,便来相请赏玩。”女子道:“你且莫拜,去取一碗水来。”秋公仓猝跳起去取水,心下又转道:“如何有这漾妙法?莫不是见我抽泣,用心讽刺?”又想道:“这小娘子从不相认,岂有耍我之理?还是真的。”急舀了碗净水出来,昂首不见了女子,只见那花都已在枝头,地下并无一瓣遗存。开初每本一色,现在却变做红中间紫,淡内添浓,一本五色俱全,比先更觉鲜妍。有诗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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