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泪流满面，破口痛骂：“索债鬼！你们楚家出了个索债鬼！要拉着一家子人跟她陪葬！楚婉萍这个丧门星！她最好是死在这儿！”
*
楚家一共八辆马车, 二老的马车在最前边，其次是姜夫人的马车, 前面则是楚大爷和楚二爷两家人的。
她见楚老夫人没再落泪，便把手上的羹汤递给姜言意：“母亲不肯吃东西，你好生劝她吃些吧。”
一说到分炊产上，伉俪两神采更差了些。
这话不是指责，却胜似指责。
想起一双后代的境遇，她悲恨交集，恨不能上前给他一耳光，但到底是有几分明智在，晓得一家人这是在出城的要紧关头。姜夫人没回声，假装不熟谙他，直接上了马车。
楚老太爷摆摆手：“我担不起你这一声岳父，我楚家自问待你不薄，当年你升迁户部，是三郎前前后后为你办理。不求你看在跟萍儿伉俪十余载的情分上，单看三郎当年那份恩典，你本日就让我楚家一家长幼出城去吧。”
楚老夫人仿佛还在气头上，没有理睬她。
楚昌平摇点头，却没忍住红了眼眶，他说：“你娘，没了。”
酒楼上的暗哨也重视到了这边的动静，很快给了上面的人表示。
盛京的这个夏季，可真冷。
姜夫人这才往回走，可还是没忍住眼眶一红。
“楚婉萍！”
姜言意俯身抱住了这个半大少年：“别哭，娘一向都在的，她在天上。”
亲信一狠心，抱着姜言归回身往城门处去。
“我们没有娘了。”
“别哭。”他不会安抚人，风雪浸骨寒，这句不像安抚的话却已用尽了他毕生的和顺。
她话锋一转，又道：“你觉得你这妹子是个心机纯真的？她用心在这时候来找你买药，可不就是为了做给你看？显得我刻薄了她们娘两，她从姜家返来是分文没带，我不信家中二老不会偷偷给她梯己钱。”
姜尚书拱手道：“岳父大人。”
他虽不知楚家是如何出府的，但本身独子还在他们手中，天子对于楚家时，只要姜言偿还在楚家，那么他姜家也得跟着遭殃。
楚大爷佳耦坐在马车里，楚大爷打起车帘时，姜夫人一眼就看到他们马车里的手炉和铺着的丰富褥子。
分开楚家新宅后，姜言意没有急着回店里。
楚家二老都上了年纪, 便是回回都护着她, 但将来二老去了, 儿子今后不良于行, 女儿名节已毁，这辈子嫁人有望, 本身和一双后代都只能凭借楚家, 到时候楚家高低还不是大嫂说了算。她如果现在把大嫂获咎狠了, 只怕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姜言归在撕心裂肺大喊着甚么，但那一刹时姜夫人耳朵里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看着那支穿透了本身胸膛的箭，以及染红了大片衣衿的血，眼角滑下泪来。
姜夫人掩下心中的肝火，敲了敲车窗, 唤了声：“大哥。”
姜言意皱了皱眉，秋葵则有些无措：“对不起，花花，我觉得你已经拿稳了。”
姜尚书神采已经安静，腰背挺得笔挺，还是一身三品大员的气度：“姜或人不知犯了何罪。”
他负手道：“劳烦给楚家老爷传个话，本日只要把犬子留下，姜或人就当从未见过这几辆马车。”
有谁在叫她，恍忽间这嗓音里竟也是有几分难过的。
她转头看了站在原地的姜尚书一眼，大雪如絮，他缁色的锦衣肩头已落了一层薄雪，他也望着这边，隔着飞雪，眼神看不逼真。
刘氏讪讪道：“我叮咛了底下的人的，想来是卖力采买的小厮躲懒，健忘了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