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初伸手抓住了许度的左臂:“此役胜后,批示使也该把那百多人擒拿归案才是,如果没法归案的,便当作疆场捐躯措置吧。”军中吃空饷,最是可爱。
殿中一片哗然,群情纷繁起来。已乘舰南下?这就是先兵后礼的节拍了。御史台的御史们站了出来,指责金国使者毫无信义,四国和谈的国书方才公布天下,竟然就此撕毁和约要开战。那使者倒也口尖舌利,狡言抵赖不断。也有枢密院的官吏光荣陈太初正坐镇于登州,内心稍定。
九娘陪着向太后说了一会话,回到赵浅予住处,却见到六娘身边的金盏正等着。
大殿上温馨下来,张子厚一出口,就晓得有没有。众臣仿佛听出了朝廷并无惧女真,倒有要打就打的气势。金国使者也一愣。
金国使者连带怒容,呈上国书,大声道:“我女真人一心求与大赵结秦晋之好,为何赵国和亲的武德郡主于大婚之夜行刺我四太子?现四太子重伤,举国震惊。我国大太子已乘舰南下,要来汴京找陛下问个明白讨个公道。还请陛命令登州船埠官兵前去驱逐。”
九娘稳稳地上前几步,给赵梣行了一礼,站到御案下首,安然环顾殿中众臣:“娘娘出身将门,历经三朝,见闻诸多战事。杜子美早有断言:蛮夷杂种错相干。魑魅魍魉徒为耳。要战就战。想你们女真人也是深山密林里杀出来的血性男人,却做出这等卑鄙下贱无耻之举,假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由头,娘娘要问一声大使你不会脸红么?”
张子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要乞降亲的是你女真人,要乞降谈的也是你女真人,前去中京接亲的还是你女真人。现在,寻借口要兵戈的仍然是你女真人。蛮夷之辈,无礼无信,果不其然。”
陈太初看着百多艘已横列最前的多桨船:“船小好调头。女真人不谙水性,必定都是大船,好让兵士如履高山。六百多艘船怕所载人数超越五万人。我们救兵未至,只能扬长避短。”他指了指黄岛南边的狭长湾口:“多桨船必须一触即退,将女真船引往那边。双车船和四车船守在那边守株待兔。”
金国使者面红耳赤,瞪着张子厚,颀长的眼睛眨了眨,大声道:“我四太子受了伤是实,大太子前来讨公道有何不成?谁说要开战了?我国但是诚恳攀亲的。”话虽如此,气却已虚。
陈太初点了点头:“海军只练水性和杀敌之力,最熟谙这海的习性之人,定然是祖祖辈辈在这里的渔民。”他转过甚来,双目如电:“此次为女真带路掌船之人,不就是登州海军逃脱的叛贼?对我方船只兵力一清二楚。不然女真夙来靠马队作战,那里敢海长进犯。这般严峻的军情,登州高低因何坦白不报?”
胶澳分为胶东胶西, 位于黄海当中,半封闭形似喇叭,邻近船埠巷道水最深处百丈。离岸小岛浩繁,团岛、黄岛、薛家岛等等,分归登州、密州统领。
九娘心中一跳,该来的总会来。
赵梣镇静起来,转头道:“孟氏,你来吾身边,宣读娘娘懿旨。”他双眼发亮,别怕,我年纪小,但我是天子,我给你撑腰。
九娘点点头行了礼,跟着女史赶往福宁殿。魏氏看着她窈窕背影,想起太初,又看看陈素一样一脸牵挂地目送着九娘,内心喟叹了一声,转而问起赵浅予这段日子的起居来。
许度步子一停,走快了两步:“陈将军,我们的双桅多桨船体量最小,可经得住撞击?”